徐家如何做莊書晴沒有再關注,寵物店也不再去了,和鄭寧將基金的事商量妥當,律師團隊的人也一一過目后,她退了租住兩年的房子,提著簡單的行禮回了孤兒院。
“晴姐姐回來啦!”今天守門的換成了個小姑娘,懂事的要去幫著提袋子。
莊書晴避開了去,摸摸她的頭,柔聲笑道:“去告訴小敏,一會會有人送吃的用的來,大家都有份,讓她組織好人準備接收。”
“誒!”小姑娘脆生生應了,飛快跑開。
莊書晴去找了院長。
院長戴著老花鏡正在看什么東西,抬頭看到她就笑,招手道:“來得正好,快幫我看看這份資料。”
“什么資料。”莊書晴接過來瞧了瞧,是份政府下發的文件。
“說是國家要扶助孤兒院,也不知又要做什么官面文章。”這樣的事常有,多年下來院長早就習慣了,只要孤兒院能真得點好處,她也不計較那些人總拿孤兒院說事了。
莊書晴卻知道這回未必只是官面文章,徐家的動作倒是快,看樣子那個方子是確認了,就不知他們看出了幾分名堂。
那確實是皇帝用的藥方,也是因為那些真實的藥方才讓她越加相信,那并非只是她一個荒唐的夢。
“看出什么來了?這回又是想干什么?”
莊書晴回過神來,快速看了一遍,笑道:“這回應該不會雷聲大雨點小。不管給什么好處,您只管拿著就是,反正咱們不虧心。”
“可不是,他們敢給我就敢要。”院長摘下眼睛揉了揉眼睛,“不過前不久我得了消息,成長孤兒院這塊地皮不小,好像被人盯上了,要是真收回去,也不知道他們要將咱們安排到哪里去。”
要是以前莊書晴聽到這樣的話肯定會著急上火,這會卻很是放心。先不說有徐家撐著。就算真到了那個地步,她設立的基金也能給他們足夠的保障。
畢竟現在還只是小道消息,要走到明面上來想必也沒那么快,藥醫那邊工廠是現成的。年底便能分紅。
這些。她都考慮到了。
“對了。小晴,今天又不是禮拜天,你怎么過來了?”
“想院長媽媽就過來了唄。”
院長輕拍了她的臉一下。“說實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一陣越發的瘦了?”
“真沒事,之前我給別人代了兩個班,現在店里事情也不多,就干脆休了一天。”
“真沒事?”
“就是有點苦夏,院長媽媽您就別擔心了。”
院長知道她沒有說實話,不過到底也沒有再追問,孤兒院出去的孩子也有不少了,對孤兒院也都算有心,可做得最多的是莊晴。
她現在做的那份工作工資不低,節省點用兩年下來能余不少,她是很節省,可卻沒有余多少,省下來的都用在孤兒院這些孩子身上了。
有時候她也想勸她為自己多想想,只是看她每回都一臉是笑的樣子,那些話到底是沒有說出來。
她養出來的孩子她知道,勸不住。
蹭院長的床睡了一個晚上,莊書晴陪著孩子們玩了一會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沒有和任何人道別,因為不會再見。
站在人民醫院門口,莊書晴看著人來人往的人群想,這個地方,還真是不管什么時候來都這么熱鬧。
醫生應該是最不會失業的職業。
“莊晴?你怎么來了?”穿著白大褂從大門出來的人正在接電話,看到她驚呼一聲,匆忙掛了電話走過來。
“身體有些不舒服,來看看。”莊晴淡淡笑著,好像沒看出來她眼里隱隱的得意。
這人叫秦苗,和她差不多同期進的醫院,同一個科室,學的方向也差不多,隱隱就有些互別苗頭的意味。
可自己基本功扎實,又肯下苦功,秦苗化妝和約會的時間她都在看醫書,手底下自然就見真章,主任醫生都更喜歡帶她。后來她出事,笑得最大聲的就是秦苗。
她以為自己不知道,可醫院那么多醫生護士,和她關系好的不少,還有學校的兩個師兄在,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既然這么巧的送上門來了,那她就不客氣了。
秦苗拉著她往里走,一臉她的地盤她做主的表情,“哪里不舒服,我帶你過去。”
“心率有點過快。”莊晴拉住她,指著掛號的窗口道:“我先去掛個號。”
秦苗笑,“你這也太把自己當外人了,掛什么號,直接過去讓許副院長看看就行了。”
“那不合規矩。”
莊晴越這么說,秦苗越加來勁,心里不無得意的想,你之前再厲害又怎樣,現在來看個病不還得老老實實去掛號,而我,已經是主刀大夫了。
她忘了,在莊晴離開醫院時就已經是主刀大夫。
她用了幾年的功夫才追上來。
看莊晴還在猶豫,秦苗直接拉著她往電梯走,“還記得心內科怎么走嗎?”。
“還真有點不太記得了,四樓還是五樓?”
“你這記性,是七樓。”電梯來了,難得的空無一人。
兩人一前一后的進去,電梯緩緩攀升的空當,秦苗看向瘦得跟紙片人一樣的莊晴,越加志得意滿,“聽說你當了獸醫?”
“唔,收入比醫人高。”醫院的電梯有一面是透明的,莊晴走過去兩步靠著往下看,像是沒發現自己那句話將正得意的人堵得完全接不上話。
一醫人的收入還沒一個醫動物的收入高,這心里怎么平衡!
秦苗不甘心的又問。“做獸醫真那么好賺?”
“看你怎么想,要是只為錢,當然是醫動物來得更快,唔,話也不絕對,你現在主刀的話收入應該不錯吧。”
“也不就那么回事。”要是沒有灰色收入,她哪里能買得起那些名牌,秦苗還待在說,七樓到了。
中途竟然沒有再上過人。
秦苗快她一步往大辦公室瞄了一眼,沒找到人。又很熟門熟路的去往專家辦公室。也不在。
走到護士站一問,“許副院長休假了。”
秦苗看了一下排班表,許皓那一攔確實是寫的休。
又不是禮拜天,怎么就休假了?
她不知道。莊晴卻記得很清楚。許皓并不休禮拜天。而是固定休星期三,多年下來都是如此。
所以她才選了星期三來。
秦苗有點下不來臺,臉色就不那么好看了。正要說換個醫生,抬頭就看到莊晴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就和……幾年前一樣。
心頭一燙,話沖口而出,“許副院長是我們醫院心臟科最好的醫生,不然我去給你掛個號,你先住院?”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我記得心臟內外科向來床位不怎么夠。”
“小事,看我的。”
看她去了大公辦室,莊書晴笑得意味深長,還是這么沖動虛榮啊,一點都沒變,真好。
她可是聽說秦苗現在和那個人狼狽為奸了。
沒多會,秦苗就笑容滿臉的走了出來,對護士站里的護士長道:“一會我送條子過來,你找個床位,位置好點的。”
護士長在電腦里查了查,“六床吧,那是兩人間的,暫時沒做安排。”
“行,就那里。”
哪怕是病人走廊里都住不下了,醫院也并非真的沒有床位,而是有些床位必須空著以備不時之需,尤其是那些高級病房,莊書晴很清楚這里面的套路,她沒想到能有這意外之喜。
要是病房里還有別的病人,她死在那里怕是會嚇到人,眼下這情況再合她心意不過,如果事情能在今夜就成了,那老天爺就真的是站在她這邊了。
“你先過去,我去把手續補齊,最近查這個查得嚴。”
“秦苗。”莊晴叫住轉身就要走的人,彎起眉眼道:“謝謝。”
秦苗頓時覺得骨頭都輕了,瀟灑的揚揚手道:“小事,客氣什么。”
“該謝的。”
只身一人的病房內顯得太過寂寥,莊書晴沒有去開空調,反而將窗戶推開些許透氣,醫院本身的中央空調就夠用了。
事情的走向和她預設的不太一樣,可這樣顯然更合她心意。
要是能通過秦苗將那個人也拉進來就更妙了。
秦苗辦妥了住院手續,匆匆忙忙將入院條子送來就回了科室,那邊已經催了幾個電話了。
關上門,并且上了鎖,將自己帶的東西再檢查了下,莊書晴躺上了床。
她覺得很累,這種累不是因為勞累所致,而是來自精神上的。
如果日日夜夜都想著同一件事卻成不了,她想,還不如死了好。
一了百了也就不用天天受這樣的折磨了。
已經越來越難入睡的莊書晴大概是心愿已了,這一回很快就睡了過去,而這會,正是黃昏。
黃昏時刻,逢魔之時。
莊書晴覺得自己在飄,那么舒服,好似和風融為一體,像是隨時都能化成風,自由自在的飄在這天地間,想去何方便能去往何方。
她想要掙脫這束縛,可是心底有道聲音一直在告訴她,她忘了一件事,忘了一個人,那個人對她很重要,她對那個人也很重要。
自由是可貴,可要是她拋卻一切追尋自由去了,止顧呢?止顧要怎么辦?
對,止顧!
有止顧在的國度才是她該去的地方!
風停了,莊書晴緩緩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