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芳

第二百七十八章 唇畔

這是什么神邏輯?立秋啞口無言。

“山門早將我許給師哥了。”立秋無奈苦笑。

“沒關系,他死了,許不了,妳得從了他的遺言,讓我照顧妳。”他上藥動作僵了下,又緩緩問道:“既然如此,為何落淚?”

若是兩情相悅,自然會無聲無息的離去,她的淚綁住了他,如同眼前抹胸繡緣上濡濕大片半干涸血漬,幾乎見骨的怵目咬痕同樣綁住了他。

猶疑許久擦拭動作終恢復如常,覆上藥物浸潤傷口的刺激,疼得立秋咬住唇瓣,一聲悶哼坐不住地倒入身后胸膛。

疼痛稍緩,立秋額際沁滿了冷汗,徐徐說道:“師哥不會那樣待我,那只是邪祟附體的猛獸。”

那時一對初來乍到臨輝城求生存的年輕小夫妻之姿,師哥是她年少芳華心里那片繁星似錦,借著少主一句隨著節氣來順勢將她遣回山門,也躲過了此次劫難。

他們一生全為山門而活,如同師哥殞命也不曾有過怨懟,僅求她能平安,沒了內息這個月,也不曾想過因何如此?

如今從惡獸口中脫逃,又落在這男人手里,反叫她懷疑人生。

完成洗傷敷藥,楚風不知從何處尋來全副女裝,對她臉上羞紅全然沒放在眼里般徑自全換了。

“我知道,否則早一劍要了他的命。”他面色不改地為她穿好衣裳,勾著舒心淺笑,淡然問道,“妳老是說妳是師哥的人了,現下妳又該是誰的人?”

不得不說,裴家功法真的好!如今他也能體會主子,為何喜歡抱著小姑娘不放,如今連他都想......

這話問得立秋炸紅了臉,更明白這男人的故意為之。

“你分明可以先扭正了我的手腳。”立秋還真不清楚承昀身邊這二愣子竟能如此油滑。

楚風站在立秋面前,撮著數日未整理而絡腮的胡荏,思慮許久才緩緩說道:“我不能。”

“為何?”立秋穿好衣裳也穿回了底氣。

“妳的內息逐漸恢復中,我不太確信能不能打得過。”

這話說老實得......

南楚皇宮,東越王府,再難的地兒他都能來去自如,她的身邊可不是。

老天送的機會,沒把握住了,難道等下輩子?

“老天送妳兩個親夫,剛剛賜死了一個,得先讓妳舍不得弄死另個。”

淚花與笑花一逬勾在眉眼唇緣上,失了師哥心里酸澀之苦還沒來得及撫平,這么快又送上另個人?

“先幫我把手腳扭正了,我保證不打死你。”立秋覺著自個兒是否也被下了取魂針了,淚與笑的沖突情緒糾結得不知所措。

楚風蹲在她身前,握緊了觸似柔弱的長腿,大掌覆著髕骨,抬眼認真地問道:“我倆都有年紀了,說話可得算話啊!”

“你不再讓我承份情,等內息全恢復,我能......”

還沒來得及講完話,楚風已扭正了錯位的腿骨。

“我都知道,不給那機會的。”楚風唇際勾著知悉淺笑,趁著她還沒喘上氣又扭正了另只腳。

拜主子所賜如何不知裴家骨醉的用意?內息恢復后,她便又成為那個無懼傷痛的硬底子。

“疼吧!明明可以內息恢復再來,偏要吃疼。”他起身獲住了藕臂,試探問道,“繼續?”

“我沒有悼念師哥的時間可用,只能以普通人才有的疼痛全當祭奠。”立秋沒再讓眼眶里的熱淚落下。

如同楚風所言,都有了年紀,年少沖動已在等待的芳華里消逝,如今的她必須為山門送回消息。

他灼熱目光迎上仍懸著淚花的杏眼,沉著嗓音,細聲問道:“好,我予妳一場祭奠,完事,忘了師哥可好?”

立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伺機求歡?還是趁她手腳不靈活之時?

她現在能確信,這男人真是承昀部屬!

還來不及收回詫異,折扭的臂膀又在矯正下恢復了一只。

放在肩際的大掌透著不同于外表般粗曠的溫婉內息,深邃雙眼似乎等著她的回答而遲遲沒有下手。

她第一次接受到不同于山門的淳澈內息,如同絲滑綢錦撫過肌理般舒適,令人不自主想伸手抓住。

承家一脈傳承的武藝功法邪門得緊!

似乎能理解為何姑娘一沾上承昀內息便昏昏欲睡了。

立秋迎上深邃眼眸,幾不可聞的嘆息后,緩緩吐出話語:“好。”

雖知現在展露笑意不恰當,楚風仍難掩唇在線揚,迅即的扭正了錯位,忍下將人攬入懷中的沖動,獲住藕臂認真地說道:

“我知道師哥會被送去哪,施針失敗都會被送去哪兒,明早我與妳同去接他回來可好?”

奕王府送出去的尸體可多了,如今單珩聽說因為奪人失敗,在北雍被攪得無處可安身,又折損了暮春城一營兵士,正狼狽的往臨輝城趕回來。

臨輝城絕非他們可以安歇之所。

“好。”立秋撫著傷處,試著掬上了釋懷淺笑。

楚風看著勉強勾勒的笑容,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別為難自個兒了,該送的消息都送了,好好歇息。”

她吶吶問道:“什么叫都送了?”

“我倆一點消息都沒有,主子能安心?”他苦笑。

“暗探本該如此。”立秋不服。

她的能力在哪兒主子們哪個不清楚?

如若不是陡然內息全無,她會被師兄帶走?

“主子應該不日會抵達幽都城,我們去等著便是。”

楚風取出厲煊送來的密信交與,她忍下不適迅速讀完,詫異說道:

“姑娘來不得!他們正準備算計姑娘!”

“主子們知道,我們安頓好師哥,盡快出發到幽都城便是。”他環著胸勾著莫名淺笑回望。

立秋被那淺笑看得忍無可忍,他的聲聲師哥聽在耳里總有些不適宜,似乎在被動地改變了什么。

“等等,你的主子們是何人?”她聽出了話里的端倪。

“裴承兩家主子們都知曉,也做了些處置。”楚風趁著她不留神,迅速放倒了仍想問話的人

“難道是今天令奕王發狂的消息?”

“今晚好好歇下,路上說。”楚風大掌按上急切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