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芳

第五百一十九章 錯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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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一愣愣的相芙,微微偏頭不解地看向顏娧。

能不能給她說明一下,什么叫做“偏向純良?”

她對純良這字面是不是有什么理解錯誤的地兒?

雖然她不常將五彩斑斕的雙手放在外頭招人,一個來自南楚擅長玩弄毒物的弄蠱人怎么也搭不上邊啊!

心中雖紊亂神傷,深知時間不夠充裕,相芙再抬眼也撇去了那些無謂的難堪,沉著問道:“為何信我?”

“妳是最不希望相澤殞命之人。”

她的決絕說服了泰半不安懷疑,顏娧深幽眼眸里透著淡淡賞識,也不再隱瞞她的考慮,坦然說道,

“他能不仁,妳卻無法不義,愛多了終究是輸家,想不想他活命,同妳想不想攆死螻蟻般了。”

顏娧提氣以風刃準確切斷取魂針長度,針尖小心翼翼收進懷中后,便將半截針末深埋相芙發髻里,看似深深扎入腦殼里。

相芙聽得又是眼眶一熱,句句真實又字字剜心,梗在胸臆里的疼痛彌漫了周身,三千青絲里的疼痛如何比擬?

終究是輸家的認知,叫她回避清澈眸光,狠狠咬著銀牙,終究沒讓感性淹沒理性,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不離島即可”

顏娧眸光清冷回望門外由遠而近的腳步聲,負手于后,從容淡定地走向支摘花窗旁,沉著說道:“待他痊愈之日自然可以離島。”

“等等。”喊住已在窗外的纖瘦身影,相芙憂心不已地提醒道,“我不清楚表哥說的醉夜歸是何物,請妳善加珍重。”

若有所思的清冷眸光里沾了抹審視的味道,顏娧唇線微勾。

“知道了。”

待確定顏娧離開了宅子,她枕回該有的位置,閉上雙眼不動聲色地調整初初恢復內息。

渾身裹著神秘的小丫頭竟真解了相家之難,面上在怎么清冷寡淡,不愿承認期間有何干系,心照不宣她還知道怎么做。

雨田城被莫名踐踏的無辜少女們,慢了一步的心疼撻伐著她已有數年,如若容家早些出現,是否能拯救?

相芙自嘲的一笑,于她實事求是的性子,從不考慮假設性的問題。

問題既已發生,如何解決才是唯一需要納入思維之事。

門扉被輕緩推開,稍稍恢復氣力的相澤被攙扶來到床沿,揮去侍婢徑自落坐床畔。

冷得有如冬日冰雨般的纖長指節滑過榻上失了血色的蒼白面容,清冷虛弱的低沈嗓音透著惋惜。

“怎么不相信表哥呢?”

“待表哥先拿下相家不好?”

“有相家作為后盾,拿回北雍屬于我的一切有何難?”

在炎夏夜里聽著這些話語,相芙格外心寒,冷得情愿從沒聽過。

原來祖母用心看顧了大半輩子的表哥,心心念念的竟是要拿下相家?

“表哥定會好好待妳的。”

卸下衣物發出的窸窣聲響,明知做戲仍使得榻上的相芙寒毛直豎,小姑娘用意竟在此?怕她后悔死心踏地從了相澤不成?

聽清私心,明白用意,叫她能下定決心守護相家?

豐沛內息充塞著周身大穴,原先閉塞無法再進的氣脈被沖破,感知比平常好上數倍不止,因此閉眼洞悉相澤的行動著實不好過,明知他無力為之,仍糟心得極力克制將人推下床的沖動。

曾經內息不下于她,風姿謙雅,英氣勃發的相澤,現下得靠著取魂針控制她,只為一己之私啊!

掀起薄被,雪白藕臂首先映入眼簾,粉色月季抹胸半敞,褻褲早被拋在床旁小幾旁,臥入軟枕前確認了相芙發髻里針末銀光,唇線勾起弧度后旋即消失,長臂滑過絲滑背脊,攬入如凝脂般的軟玉溫香,喉際不自主溢出一聲低沉贊嘆。

可惜了這副姣好身軀,深幽眼眸里的一簇光燦有多么猛烈如火,他飽受冰毒所擾的軀體就有多么清冷孤寂。

相澤帶著唏噓不已的扼腕,無奈嘆惜地將人攬入胸臆,輕吻落在溫潤淺粉的唇瓣,帶著寒意的氣息吹撫在蒼白面容上。

“再給表哥些時日啊……”

相芙努力放松身軀貼合身旁的冰冷,深怕被察覺已醒覺之事。

曾經有多留戀這個胸膛,如今便有多么害怕。

無法動彈的她,在心中不斷祈求祖母能夠盡速到來……

一抹窈窕身姿,雙手交握,低眉垂眼打算悄悄離去,迎上正好匆促下馬車的相老夫人,顏娧恭謹無聲地站定在偏門旮旯。

神色焦急的相老夫人沒有多余關注,唯有樂稚在倉皇離去前,別有深意的瞟了一眼,落下不知深意的冷笑離去。

身姿疏離淡漠的男人在門外等候多時,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掌等著她的,眼眸里深沈墨色掩不去為她獨有的熱切。

“時間抓得真好。”承昀噙著意味深遠的淺笑。

“那是,虧是吃定了,總不能吃太多。”顏娧沒有半分遲疑地交出葇荑。

月華初上,街道不再熱絡,映在街道的兩道長長身影,雙手給了彼此牽系。

男人似乎因這句話琢磨良久,兀自停下腳步,骨節分明的修長指節滑過那雙透著暈黃月色,碰觸那格外動人心弦的玩味眉眼。

在她接下來的話語出口前,吻去所有片言只語,惟青石板上的月影兩相輕偎,再分不清你我的繾綣相濡。

受著男人略帶懲罰般的細吻淺咬,藕臂緩緩攀上寬闊肩背,溫潤乖順迎著沒來由的蠻橫侵襲,感受腰際頸后那雙她喜愛的大掌散著廝磨后的渴盼。

難得的溫順柔媚,反叫承昀理智回籠,額際死死抵著她的,眉眼里尚未完全褪去的迷蒙情潮,近得似乎有雙蝶羽輕撫眼簾的距離,似乎挑唆著體內深埋的狂燥,舒朗清潤的嗓音摻雜了迫切與無奈。

“能不能吃點我的虧?”

“嗯?”

若非近乎憧憬的喑啞喘息,仍在唇瓣咫尺提醒,顏娧真以為錯聽了什么。

他的虧?吃了不少啊!

打從遇上他那刻哪兒少了?

雖然她也討了不少回來,某些不能言喻的事兒上,何時不吃虧了?

見她仍思索個不停,承昀深吸了口氣,打算再次嚙咬水潤唇瓣。

顏娧快速地輕點散發怒意的薄唇,并覆上葇荑,再認真不過地說道:

“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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