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芳

第六百一十章 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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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恩圖報也就便罷,這段時間厲耿的面皮除了換人戴上,自始至終從未離開曉夷大澤,百姓們感恩戴德的對象永遠都不會是承昀,為何非得跟他過不去?

百烈調整了姿勢,瘦小的身子坐在晁煥肩上,雙手抱著梳起的束發,擔憂地問道:“你不想辦法救人?”

腦瓜子被抱得一臉忐忑,晁煥直接將肩上小人抓了下來,擰著眉來回審視了百烈幾遍,茫然問道:

“你又是何人?如若真見著世子慘況,厲耿怎么可能放你生路?”

百烈停下掙扎,還沒長開的雙手抓住晁煥的,痛心扼腕問道:“你當真不認得我?”

晁煥被問得嘴角抽了抽,不由得腹誹:我認你個鬼!

“你要是沒理我,我可能真成鬼了。”百烈哀怨眸光綻著滿滿淚光。

晁煥:……

這小子竟能知曉他心中所想?

見著成效,百烈小手連忙朝著他招了招,在他耳畔細聲說道:“回春與我本是一體。”

百烈?

單手抓高百烈后頸,兩人眼神不停來回交流了幾次,晁煥不可思議地捂著嘴,拇指沒停下磨蹭鼻翼,可以見得心中有不少疑慮。

“你怎么會?”晁煥難以想象為何百烈會一改青蟲模樣。

從沒聽師父提起過,回春能變異啊!

他清楚小師妹憑一己之力,毀了南楚傳承百年的皇室國祚,卻沒承想山門圣物與百烈聚首后竟能幻化成人?

“吃...撐...了...”百烈略有羞臊地困窘笑著。

“什么叫吃撐了?”晁煥幾乎驚掉了下頜。

吃什么東西吃撐了能化身成人?

“廬縣啊.....”

“廬...廬...縣?”晁煥嘴角抽了抽,吃人的意思?

“超度!是超度!懂了沒?”百烈洋洋得意地挑眉說道,“舒赫的滅罪經念得再好,也不如我與回春的一個凈化。”

晁煥突然想問自個兒到底聽了什么,難道他們多年來奉為圣物的回春,竟是吸人魂魄的精怪?

百烈肥短的小手忽地捧起面前全是胡髯的粗獷臉龐,慎重道:“是仙,不是精怪!而且你離題了,不想著怎么救人,扯本尊作甚?”

猛地一怔,晁煥甩去滿腦子臆想,竟差點承昀正陷在靖王府里!

“世子為何會被關入暗牢?”晁煥想不透啊!厲耿是腦門被城門夾了?不過跑了一趟郜縣將契書交與鄭愷,回來竟已風云變色?

說好的以禮相待全是謊言?

“進城那日的城門交鋒,守城將領慕鈞似乎察覺現在的靖王有所不同。”百烈不符年歲的一聲長嘆。

“世子有意為之?”晁煥眉宇的川字都能擰死蚊蟲了。

說什么也不信厲耿能有能耐制服承昀,如若不是有所圖,怎可能以身犯險?

何況慕鈞不是個蠢人,如若真對厲耿身份有所置疑,更不可能對承昀有所冒犯,畢竟那日的城門對峙太過令人遐想。

鱷軍全由承昀一手拔擢而起,同吃、同睡、同訓長達半年,光是那頎長挺拔的身影往馬車頂上一站,都能叫軍心動搖啊!

“入城前你定是沒仔細看清城門上懸著什么……”百烈又是一聲無奈嘆息。

“城門口懸著什么來著?你怎么就像個小老頭兒似的?”晁煥實在沒忍住地念叨,方才入城的確未曾注意城口有什么事兒。

“你找的慕鈞,項上人頭正懸在城門上。”百烈又沒忍住捧著面前男人的臉龐,慎重說道,“本尊都忘記活了多久了,凡人的歲數不過輕煙。”

“怎么可能?”晁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慕鈞可是在剿滅廬縣惡匪時,特意拔擢的優秀將領,本就打算在他離開后,拔擢為都統,令其職掌鱷軍。

如今怎會不由分說地將他梟首示眾?

“認出承昀身份不就是最大的罪?”百烈沒來由地冷笑。

莫怪小丫頭常說,東越根壞了……

按著承昀所說,厲耿蟄伏于歸武山之時,怎么說也是溫文爾雅,知書達理,雖說膽小怕事,也不曾傷了任何一人,為何歸其位即刻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惡人?

或者,他天性如此?只是隱忍?

“眼力勁兒太好,厲耿不高興了?”晁煥心里一陣惡寒,當年他救的究竟是什么樣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人?

即便身份被揭穿又如何?

他既已為王,難道慕鈞能認了西堯世子為主不成?

他從未想過事情能演變到今日地步,該是東越的,他們從未曾想過褻瀆,即便多年來占山為王,為能重整茶山不也是說歸還就歸還?

做出人死燈滅的假象難道還不夠?

“沒有真正的共苦,怎能同甘?厲耿多少還是被看出了端倪。”百烈從腰際抓出了個皺在一起的碎布,打開沾了些許橘紅蜜色的布料,深怕招惹了什么似的又迅速闔上,“承昀說把東西交給你,定能尋到救人的法子。”

“真是白蘭花蜜!”晁煥如同被扼住頸項的痛苦。

承昀日前深受哭笑蟲所苦,雖是看似解了,各自都清楚著厲崢給留了后手,如今看到多數被用來當成藥引的白蘭花蜜出現在此處……

不難理解厲耿有所抉擇了。

一接手曉夷城,想都沒想便想除之后快?

“可否知曉究竟是什么?”晁煥惋惜這棋差一著啊!

擒了厲耿丟往越城,本想著經過此番恫嚇能有所收斂,未料想也是給了荼毒承昀的機會,有朝一日定會一把火燒光越城的皇家園林!

那片林子究竟招了什么魔?不管什么植物萃出來的汁液全都有其用途,如今這是又尋了什么東西來對付承昀?

“不知。”百烈苦笑,“但是承昀說了,只要他不動武,守住五臟六腑不叫毒氣蔓延周身大穴不難。”

“所以他是束手就擒?”見到百烈毫無遲疑的頷首,晁煥心底又是一陣堵。

“我想想.....”百烈嘶聲連連地擰眉沉思當時狀況,“不光那日的熏香有問題,他也在郁離醉里摻了東西。”

他雖是駐守異世的仙靈,對這些人間俗物還是挺陌生,說得也是巧,如若他能繼續留在承昀神識里,毒氣可能不至于發作。

偏偏就在此時他被拉出了神識,沒了神力護身,自然當下立即染上了毒氣,所幸看顧牢房的戍衛不識貨,否則他可能小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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