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馥轉身回房關門。
這次是真的要休息了。
等到睡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一踏出屋門,霜容和煙瓏正在院中安排人員對新宅的布置和人員編排,忙了一天到這個時候也差不多了,茵妙和芍芝也備好了晚飯。
用過飯后周睿和錦嬤嬤被接了回來,二人自然是跟著寧馥住在新宅的,素纓樓等生意上的事二人不能分身兼顧,只想把寧馥的家宅打理妥當,而且現在周凡和霜容不僅能夠獨當一面,手下培養的一些年輕的新人也都有一定的能力,生意上的事情早就已經進入極其穩定的局面。
錦嬤嬤和周睿并不知那天從宮宴上回來之后寧馥發生過什么,霜容和煙瓏更是希望這件事再不要被提起,私下里幾人也都商議過決不再提。是以,二人感慨又高興的同時,也不得不為寧馥更加擔憂起來。
人爬得越高,其實就越危險,風光的背后,其實反而如履薄冰,更何況是寧馥這般年輕的女子。
等錦嬤嬤和周睿下去之后,周凡入得府來,遞上了一個請帖。
“瑾王殿下要設請晚宴,您和太傅大人都是上賓,瑾王的親隨親自送到素纓樓來的,并且還強調說請你務必要去,而且,我覺得你也是不能不去的。”說著,打了開來讓寧馥親自過目。
寧馥伸手接過打量,燙金的字帖很是鄭重,請帖中夾著一封短箋,展開來看竟然是祁蘅的親筆,所言內容竟是對宮宴上的誤會而淺淺幾筆示歉。
一封親筆題寫的請帖,再加上這一封親筆書寫的短箋,想拒絕也是不能。
皇家的臉面,她哪里敢掃。
“是要借這個機會向外宣告寧蕓即將是他瑾王府的人吧。”須臾,她微微凝眉道:“寧蕓也會出現在宴席上吧?”
周凡點頭:“寧二姑娘也收到了請帖,下午的時候寧二夫人叫了繡娘,應當就是要為這次晚宴的著裝要加急給寧二姑娘量身制衣了。”
“嗯。”寧馥點頭,之后問了幾句樓里和別苑的事情,周凡說起晴鶴一天之內找了他兩三次問起她的情況之事,聽罷此言,寧馥抿了抿唇,后而道:“祁蘅有沒有宴請林清之?”
周凡搖頭:“不知,但是目前為止,林公子那邊還沒有收到請帖。”
晚宴的時間是在三日后,寧馥的目光落在日期上,后而抬眼:“你去一趟別苑,問林清之想不想給我打工,你帶上勞工協議過去。”
周凡一怔,后而眉眼一彎,笑道:“甚好,我這就去。”
三日后,寧馥對著落地銅鏡打量著自己這一身禮服,一身瀝瀝拉拉繁重無比,頭上的飾物也讓她難展笑顏。
妝容就更不能提了,兩世加起來,她都從沒有著過這么濃的正妝。
煙瓏卻是特別高興,就好像這一身華麗的衣飾穿在寧馥的身上對她來說是天大的成就感一般,兩眼一直都放著光的望著她。
最后,寧馥還是一把將頭上的長釵扯出拍在了桌上。
“給我換了!”
“姑娘!”
“姑娘!”
霜容和煙瓏齊齊上前阻止,寧馥卻是堅決:“一個晚宴而已,我又不是要進宮面圣,穿成這樣走路都困難,難道我當著眾賓客的面摔上幾跤就好了?!換!”
二人互看一眼,目光甚是無奈。
并非是寧馥說過的話就必須聽從,參加王爺的晚宴終究還是不能忽視重要性的,只是二人轉念一想,寧馥封的女爵和官位本來也就是因為操辦各項宴會等事務而封,穿衣著妝方面未必就非要與名門閨秀一般繁復,只要夠鄭重的話,其實也不會落人口實。
把寧馥打扮成這樣,其實是她們二人心中所愿占了大半而已。
最后只得匆匆的趕緊再幫她換衣卸妝,等再收拾停當的時候已經將近晚宴時辰,寧馥看了看銅鏡中自己一身暗灰色長裙以及簡單挽在腦后的發髻和唯一的桃木簪,心滿意足的笑了。
“走吧。”
本來這次的宴席是設在瑾王府內,但是今天上午卻臨時又接到通知,改地點為城東的沁影河,乘車輦前去,到得沁影河畔之時自有護衛圈封晚宴道路,遞上請帖再由侍女和護衛簡單搜查檢視一番之后,便被侍女領路在前,向載客的舟船上行去。
天色已暗,四面開闊的沁影河兩岸與遠處的拱橋皆有護衛把守,每隔幾步便就有瓜形宮燈裝飾,明亮又柔美,照得人臉色如酡。
河面上有十幾艘畫舫悠然停行,也是燈火輝煌一片富貴。
對秋風,臨碧波,天光水影,人入畫舫悠悠蕩蕩,身在舟中如臨水上,這般曠朗韻致,酒水也是濃淡相宜,林清之坐在寧馥的附首,很滿意。
當然,如果今天他的裝扮不是跟隨低寧馥一等,他就更滿意了。
還有——四周投來的精彩目光。
寧家三姑娘一日之間再與京中寧家毫無瓜葛,一介年幼女子被逐出族譜,這是什么駭人的新聞,簡直聞所未聞。
比這更刺激更新鮮的卻緊接而至,仍舊是同一人,竟被封為女爵自立女戶不說,還被賜府邸,這是什么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強人,簡直絕無僅有。
這兩條消息,捆綁式的在京中傳揚開來,寧家這位三姑娘再不能如此喚之,口口相傳下去,寧家三姑娘的已經不夠噱頭,所有的新聞都不及親眼去看,事隔三日,就連寧家二姑娘要踏入王府這件事都壓制不下,有關京中這位奇女子的新聞高居難下。
眾王公貴族,內外命婦,有大半的人都見過寧馥真人,幾乎個個都是素纓樓的常客,可以前哪比眼前,現在再投來的目光充滿了好奇,同時,對她身邊的林清投來的目光,則是充滿了不解和……同情。
不解他何以竟然成了寧馥的左右手,今日的衣著和所坐的位置以及態度,無一不在顯示著他今天出席在這里的身份——跟隨。
難道,富甲一方幾可敵國的林家大少,腦子如此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