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瓏直至目送寧蕓的婚轎走出好久,才折了回來。
寧府接下來還有后半場的席面要操辦。
正準備回去與霜容會合的時候,前后院來客眾多,她本是直奔著霜容所在的方向而去,卻是余光精準的睨見一個在人群的縫隙之中低頭穿行的丫頭。
那丫頭懷里似乎抱著什么,很是寶貝的樣子,形容也有些緊張。
她瞇了眼不由的多留意了些。
今天很多人都來寧府道賀,無論這些來賓的心里是不是瞧不起這一樁親事,多少年來寧家沒少給京中大戶輸送好處,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
人多,就亂。
如果今天這場婚禮不是他們操辦,寧家是不是生亂他們才不會在乎,只是卻身在其位不得不照應。
還沒瞧看清楚,突然就見到周凡的身影突然將那丫頭給截了住,一手就將她給擒抓了住,鉆著人縫往人少的回廊處走了去。
她趕緊跟上。
眼看著那丫頭在周凡的手底下又掙扎又不敢亂叫,顯然是怕引來別人的注意,煙瓏心里更覺不對勁了。
而這時那兩人已經到了人少些的回廊盡處,周凡將角門推開,直接就將那丫頭丟了進去,隨后也邁了進去。
門還未關上,她已經沖跑過去,一踏進門,周凡見是她先是一怔,隨后門在她身后一關,她顧不上與周凡說話,目光望著被摔丟在地的丫頭,甚是震驚。
“桔珠?!怎么是你?!”
桔珠是秋梧院的丫頭,早前伺候著寧立昌夫婦二人起居,后來任氏興許是防著這丫頭被寧立昌瞧上,便強行扣在自己的身邊寸步不離,這種模式一直持續到寧立昌離開寧家才停止。
周凡盯著地上的包袱,凝眉道:“你想跑?!”
周凡這話一出,連煙瓏也嚇了一跳。
她這才看向那地上的包袱,可怎么也不敢相信桔珠竟是要逃出府。
桔珠渾身哆嗦,看著這二人就像是看見了洪水猛獸,縮在地上往后退著,滿面驚恐。
“你為什么要跑?發生什么事了!?”煙瓏好歹也是在府里生活過不少年的,自認自己出面相問總好過周凡相迫,上前半步放緩了聲音:“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錯了,你告訴我,我一定保得下你。”
她這時滿腦子只擔心一個問題,就是千萬不要把這下半場的宴席給搞砸了。
桔珠要逃跑,最好只是秋梧院四房院落之內的事,如果超過這個范圍而是在這場婚禮的事務上做了不該做的,她絕不會念在舊日的情誼就把她放了!
“不要,不要,求求你們,你們讓我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沒有做……”
桔珠越是這樣說,周凡和煙瓏的面色便就越沉,特別是周凡,外面隨時都需要他張羅出面,怎能在這里耗著,便冷笑了一聲威脅道:“你如果老實交待還能留你條命,要是等我查出來再來問你,你就且等著見好吧!”
這話一落,桔珠的臉上如遭雷劈一般,渾身抖如篩糠,室內靜謐,她牙齒打顫的聲音無比清晰。
“見到周凡了嗎?”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晴鶴問詢他人的聲音,周凡一凝眉,便對煙瓏道:“你在這里看著她,我出去查!”
他一貓身出去了,煙瓏目光復雜的落回桔珠的身上,道:“你想讓我放你走,你也得讓我知道發生了什么,今天對我們來說有多重要你也明白,半點差錯也是不能見的,如果你不說的話,我也幫不了你,只能把你扣在這里了。”
桔珠一聽這話,竟是松了口氣似的,但這表情也只一閃即過,隨后便又慌張起來,求饒道:“煙瓏!我求求你了!念在往日里我從未對你有過半分刁難,更加沒有因為四奶奶而對你們荷松園有過一丁半點的敵對,我求求你放了我,我敢保證絕對不會壞了你們的事,真的跟你們一點關系都不會有的……”
她說著,竟對著煙瓏就地跪下,咣咣的磕起頭來,嘴里不停的喊著求饒的話。
煙瓏一震,她聽得出來桔珠的話不像是假,可到底是什么事能讓她這般驚惶,竟然要逃出寧家?
而另一頭,周凡與晴鶴碰了頭,兩人也到了后院一處偏僻之地。
李大不知是怎么進來的,緊張的模樣不次于那個桔珠,周凡不禁的有些覺得,興許是有些關系的。
“你自己聽他說吧。”晴鶴言道,然后便退出幾步外幫他們把風。
李大不等周凡開問,便道:“那秋夢收拾了東西上了一輛不知從哪里來的馬車,我親眼看見寧四奶奶和趙嬤嬤后腳過去田莊,上了秋夢的馬車,這個時候只怕早就已經出城了。”而后又垂目下去:“我不敢攔。”
周凡愕然。
“你是說,寧四奶奶……跟那個戲子私奔了?!”
李大看了看他,沒點頭也沒搖頭,只道:“恐怕是這樣。”
“怪不得……”半晌后周凡皺著眉看向遠處,也不知在思量著什么,喃喃地道:“選在今天私奔,還真是死也要拉個墊背了。”
李大聽了這話很是不解,道:“寧四奶奶和寧姑娘是有過節,可她私奔是她作死,這會連累到寧姑娘嗎?”
周凡回過神來,卻沒理他,說道:“行了沒你的事了,你怎么來的怎么出去,別讓人瞧見,趕緊離開。”
李大還想說些什么,但也明白周凡的安排從來都是最妥當的,便拱了手準備退下:“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小的一定萬死不辭。”
周凡沒心情再與他周旋,揮了手夸了一句便作罷。
等到李大潛身分開之后,晴鶴立即過來與他商議,道:“方才我已經讓人把四房院落周圍的下人換了,我們的人已經調走,現在那里都是寧家的人。”
周凡正準備做這件事,聽聞之后眉眼一展,道:“真是好極,你我想到一處去了,四房所有的事情都與我們的人再沒半點關系,無論是丟了東西,還是丟了人。”
晴鶴也笑,后而問:“這事瞞著?還是派人去追?”
周凡只當他是客氣意思一下才有此問,淡淡一笑,冷聲道:“我們是來辦這個席面的,可不是寧家的管家管事,這種事,與我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