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卡卡聲不斷響起,上面的人頓時意識到她要干什么,一個個魂飛魄散,紛紛加快速度。無彈窗然而就在這時,大樹猛然斷裂,向著有人的巨樹的方向迅猛而去,夾帶雷霆之勢,轟隆一聲,大樹猛烈搖晃,上面的人頓時從二十多米的高空呼嘯而下,砰砰作響,重重的掉在地上,一時間,竟無人能夠完好無損的站起身來。
寧馥哪里會給他們緩過來氣的時間,一輪簡雨密集而去,在那之后,地上就已再無活口。
大樹仍在搖晃著,四下里一片死一樣的安靜,一個暗色的影子從上方飄飄蕩蕩的飄了下來,寧馥拉下黑色的面巾,抬手接過那抹衣衫。
只聽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響起,系綁在衣衫之下的,竟是一只年幼的黃色小鳥,小鳥被沉重的衣服綁住,飛不高,只能在大樹之間滑翔撲騰,連叫聲都被衣服遮住。
她蔥白一般的手指拂過小鳥嫩黃色的羽毛,一身黑衣仍舊掩飾不住那濃烈的血腥之氣,伸出手來輕輕放開,小鳥歡呼一聲,振翅而飛。
黑夜中,寧馥身形如同鬼魅,轉瞬就消失在一片濃郁的夜色之中。
隨著奔跑,異常的響動便就越近,寧馥穿梭于叢林之中,如同一只隱形的狡兔,節奏甚是急緊,奔跑之中雙眉緊鎖,眼神銳利。
旋即,便望見遠處一處巖石上高高直立的男子。
韓塵緊鎖眉頭,表情是少見的鄭重和嚴肅。
當看到他的那一瞬,寧馥才猛然意識到一個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她,跑這么快趕過來干什么。
方才感覺到兩股力量左右而來,如果他們二人聚集一起,必會被兩股力量聯起手來圍殺,一個人潛伏起來戰斗還好,倘若四五十人聚集在一起,他們兩人就不是那么好脫身了。
是以,當機立斷,他們一拍即合,于叢林之中暫時達成和平協議,暫時分開對付兩股力量,逐個擊破。
她這邊解決了,可他還沒來,她便趕來。
一路狂奔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腦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但當他的面容出現在她的視野里時,她才警覺的意識到自己為什么要擔憂。
“寧馥。”韓塵精準的望向她的方向,面色鄭重,低聲道:“你可還好?!”
他飛身而至,身下躍過層層尸骸。
他這般而來,如此之急,與她趕來的情形何其相似。
寧馥一愣,瞪大了眼睛,心中突然就是一震。
恍惚之間韓塵脫下了外衣她都未曾察覺,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她感覺不到溫度,只覺得身體沒來由的僵硬不自然起來。
本能的就準備除下還給他,他卻不依:“這是秦航專門為我做的防身利器,你只要一拉動引線,就會有飛針射出來,上面有劇烈的毒藥,沾身必死,可以連發三次,你小心保管,關鍵時刻可以救你一命。”
寧馥愣愣的拿著他遞來的那只金屬圓筒,眉頭緊鎖,不解的望向了他,面容復雜連自己也不愿深想此時心里這般絞痛為何,只是想在這一刻將眼前這個男人看得清楚一些。
“你這么看著我,是不是現在才發現我的好?”
他突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皙的牙齒,可落在寧馥的眼里,總覺得有些苦澀。
“韓塵。”寧馥突然拉住要離去的男子,沉聲說道:“這東西還你,我用不著。”
“我更用不著。”
寧馥皺眉,輕咬下唇,終于放開手掌,沉聲說道:“我不想要。”
韓塵又是一笑,這一笑與先前又有不同:“那你丟了便是。”
寧馥倔強的皺眉抿唇,韓塵就站起身來,有些微寒的扒開地上的荊棘,向著有嘈雜腳步聲的方向而去。
“喂,你都不等我的?”
韓塵并沒有回頭,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清冷的月光映照之下,寧馥跟在其后,見他里衣也有刀口,還有斑珀的絲絲血跡,不知道有沒有他的,此時這般境地,連夜這般拼殺,他們二人誰都不再復往日的光鮮,寧馥不覺自己有什么不妥,只是在想,眼前這位,哪里還有一絲一毫大周當朝太傅大人的風范。
看著他的背影,寧馥握著匕首的手漸漸松開。
肅殺的風掠過茂密的叢林,像是野獸低沉的喘息,黎明前又開始下雨,大雨滂沱,泥水飛濺。寧馥半跪在草地上,眼神好似警醒的狼,透過前方茂密的樹林,銳利的向前看去。
一伙足足有六十余人的隊伍小心的靠了過來,人人黑衣蒙面,長刀出鞘,每走一步都小心謹慎的左右觀望,四只體形碩大的獵犬走在最前方,引領著眾人向著他們隱藏的地方緩緩靠近。
這個時候,已經不適合去思考自己為何這般小心還是會暴露行蹤了,寧馥收斂了所有的想法,靜靜的潛伏著,隨時等待著危機到來的那一刻。
獵犬陡然狂吠,眾人頓時停下腳步,隨即集體整齊的向著寧馥的方向狂奔而來!
一聲抽刀銳響叢林,寧馥一把抽出彎刀,刀背明亮,輝映著她蒼白但卻堅韌的臉龐。
“上!”一聲短促的低喝聲頓時響起,黑衣人頓時齊齊上前,凜冽的刀鋒割破濃重的黑夜,四下風景點一片肅殺蕭索。
清亮的劍芒中,兩顆頭顱同時飛上天,寧馥身姿矯健毫無拖沓,好似閃電中銳利的蒼鷹,絲毫看不出連夜連戰的半絲疲憊無力,在眾人震撼的目光中,寧馥徐徐收刀,這時候那兩具無頭的尸體仍舊保持著沖鋒的姿勢前跨兩步,和寧馥錯身而過,撲通一聲倒在泥水里,血花噴濺,染紅了她的短靴。
跨步、披刀、劈砍、收勢,沒有虛張聲勢的吶喊,沒有多余累贅的花招,干脆利落,一招致命。
霹靂一聲巨響,閃電在剎那間投射在寧馥蒼白但卻堅韌的臉上,無人不望而卻步。
百里奔襲,誓死絕殺,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刺客們從未有過懼怕,但是此時此刻,面對面前寧馥決絕凜冽的眼神和干脆果敢的招式,他們卻怕了。
躊躇只是一瞬,下一瞬,頭領低喝一聲,帶著黑壓壓的跟隨刺客持刀沖來,眼神,如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