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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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崢撇過頭去,祁蘅皺眉把粥又往他面前遞了遞,被他一把推了開來。閱讀這番簡單的動作之下,祁崢的氣息有些微喘,祁蘅眼內閃過一抹惡色,微側頭看了他一眼,又咬著牙把頭轉了回去。祁崢望著他,平息了一下氣息,才伸出手來,把這碗粥接了過來。
即使這樣沉默的靜謐,也不能讓他的心平靜下來。
祁蘅坐回座位,也不知是說給誰聽,氣息如游絲一般無力:“都會好的。”
祁崢一口熱粥入腹,突然劇咳起來。
祁蘅閉上眼,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
寄去東吳林家給林清之的信件一路就沒有斷過,無一不是石沉大海,對于這沒有進展的進項,寧馥也已經慢慢接受了,最壞的結果總歸壞不過一個死字,但她不信,這個字會這么早的就落到林清之的身上。
而只要人還活著,就有希望。
只要人還能喘氣,就能翻得了盤。
到達東吳邊境的時候天氣已經很冷了,寧馥一行人最后一次在驛館休整,次日便會正式踏入東吳境內,過不了一兩日,就會抵達林家祖地。
越是靠近東吳,京城那邊的消息便就越少,后來的幾次訊息還都是周凡這邊傳達過來的,掐算著這個時代信息的流動速度,寧馥在知道一則變動的時候,京城至少也已經過了三五天了。
這已經是最快的了。
休息用飯加沐浴過后天色也還很早,從進了驛館之后就沒見著周凡,寧馥收拾完畢之后仍不見人,有不少話還想與他言語商議,便叫霜容去看看。
霜容才推開門,周凡正好就站在門外準備敲門,一笑便直接踏了進來。
寧馥一挑眼,讓他落座,自己也坐到外廳,抬眼便問:“院正大人那邊怎么樣了?”
周凡道:“他已經向皇上遞了辭呈,但是皇上壓下未準,依時局來看,這件事沒有個滿意的結果,皇上是不準備做留或者舍的決定了。”
寧馥點點頭,又道:“靖王那邊如何了?”
周凡面色一沉:“不知道靖王是不是慌了還是怎的,先前多少年都是這樣過來的,看樣子也不是頭一回做案,按說該是個老手穩如泰山才是,結果卻有些出乎意料,他閉府不出門,連早朝也稱病不去了,聽說還把幕僚都招到了身邊……真是不知道該說他膽太大還是心不夠細才好,既然不是第一回了,就該早就做好應對的準備才是,誰能想象得到他接連幾個動作都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呢?!”
寧馥頓了片刻,看著地磚道:“這么反常,必有妖。連我們普通人都明白的道理,他出身皇家,從小淌的水就不知比我們深多少倍,敢做出這樣事情來的人又豈會連這點小風浪都經不住?除非——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所為。”
周凡一怔,一字未言,而是將袖內的一封極小的信封雙手呈了上去,寧馥一愣,看了看信封,伸手接過。
沒有名字的信封,一看便知是韓塵摜用的,她一邊展開,就聽著周凡在旁嘆為觀止的道:“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太傅這邊送來的消息也是這個意思,而且他好像還查到了些什么,事情好像還牽扯到了祁蘅……”
信件看完,也聽完了周凡所言,寧馥也是一震。半晌她才垂下眸來,嘆道:“你說,我們手里的資料是交給院正好,還是交給韓塵好……”
她自己也很意外,還是霜容在旁提醒她才記起,那兩位入獄的官員雖然并非權重,但是也正是因為并非權重,她當初收集資料才不那么困難,還是比較完整的。
那二人有一位共同的園藝師父,而那位園藝師父,正正就是早前在祁崢的靖王府里擔任花園管事,后因上了年紀染了風濕不宜再長期與花草為伴才提前告老。
那位花園管事告老之后并未離京,而是在京中開了課班,收的徒弟最后都有不錯的歸宿,其中兩位便就進了那兩位官員的府邸,而那兩位官員不知是不是真的就這么巧,前后都對園藝染了興致,便將那花園管事分別請回自己的府邸去授藝。
而這些,是在他們二人已經入朝為官之后的事。
乍一看沒什么,可若是這二人同時又都與會試舞弊有關的話,那就有什么了。
前面的事有他們,后面的事還有他們,清清楚楚的說明了一點——他們二人,在入朝為官之后,隱性的在為祁崢做事,那花園掌事便就是中間的維系人。
而這,已經不僅僅是會試舞弊這么簡單了,這已經是結黨。
無論有沒有他們確實結黨的證據,這個資料拿出來,只要給皇帝看了,就不需要證據了。
而眼下要面對的問題是,這個資料,交給誰。
周凡沉默思量了半晌,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信封上,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這個東西,給了旁人其實才是最好,因為舉證這種東西如果由院正大人交出來的話,他自己本身又惹了皇上的疑,難保皇上不會懷疑這份資料的真實性,而且就算信了,也不會對院正大人有什么好感——這份資料是從哪來的?他身為一個學院的院正,怎么會有途徑掌握得到這樣的資料?是以,只要這份資料是由院正大人遞上去的,就算院正大人還了自己的清白,也會惹了皇上的厭。”
寧馥垂眸,長嘆了一口氣。
周凡也嘆,又道:“但是如果交給旁人,就得是一個絕對信得過,并且還要夠實力去舉這個證的人,最重要的就是,立場不沖突。放眼望去,自然除了太傅大人之外就再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可是您又擔心,以您和他之間的關系,他會不會辦的妥妥當當。”
寧馥看了他一眼,舉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又有些發呆的置在了唇邊,說道:“而且,現在還牽扯到了祁蘅,這一下子就是兩位王爺,我擔心的是重量問題。皇帝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證據只是其次,我擔心的是——皇上是不是能接受得了這一件事揭出兩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