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八章萬象更新(大結局)
第一零三八章萬象更新(大結局)
夜來,秦煐一臉疲倦地回了東宮。
他已經四天沒睡一個囫圇覺了。
沈濯忙迎上去,親手給他寬了衣,輕聲道:“已經放好了洗澡水,去泡一泡解解乏,我給你做了些粥水,出來吃了就趕緊睡吧。”
要擱在以前,這個澡必定會變成兩個人一起洗,如今秦煐卻沒了心情,嗯了一聲,自己去了。
一會兒出來,沈濯看著他捧著豬肝芹菜粥喝,一邊絮絮地告訴他:
“蒹葭郡主去問了大長公主,大長公主承認,在太皇太后的喪事時,她發現老喻王妃一個人躲起來悄悄干嘔,就起了心。夜里尋了個借口把老喻王妃騙了出去,推進了河里。后來老喻王妃流產,她又買通了太醫,給開了不對癥的藥……
“原本就拜托了蒹葭郡主去送大長公主一程也就便了,誰知大長公主又不肯。非要鬧著見我。我沒去。”
秦煐抬起頭來:“干嘛不去?”
“去干嘛?”沈濯反問,“去開導她么?還是去聽著她罵街?我又沒有給她解惑的義務。反正圣旨已經下了,賜她們一家三口子自盡。內侍們有的是法子。我才不去惹這一身騷。”
秦煐啞然失笑:“你的規矩總是與眾不同。”
“說正事兒。”沈濯嗔他一眼,將他手里的空碗接過來,再換一碗燕窩粥給他清口,“我聽著蒹葭郡主的意思,大約是想把裴駙馬的國子監祭酒辭了,兩口子要陪著老王爺去游山玩水呢。”
“去不成。”秦煐幾口便把一碗粥喝光,皺了皺眉,“這點子粥倒把我又吃餓了。有飯菜么?”
“有有有!”沈濯一疊聲讓人把下午她“親自”做的醬鴨子盛一碟、清燉大獅子頭切半個、龍井蝦仁一小盅、涼拌百合苦瓜一小碗,加上一碗冷淘,都端上來。
秦煐開心地大快朵頤,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滿桌子的菜就被他橫掃而光。
然后才接上剛才的話:“我記得茹慧的產期也就是兩三個月了。喻王府一家子只這一個寶貝疙瘩,大約就也就是京郊莊子上住幾天,也就回來了。”
沈濯想想也對,笑著點頭。
秦煐嚷著困了,就要睡。
沈濯勸道:“夜色正好,我陪你去走幾步,過上一刻再睡吧?”
“你怕我積食?不會的……多動幾下就好了……”
被一把抱起的沈濯簡直哭笑不得。
八月十八,二皇子被悄悄賜死。
八月二十,召南大長公主自縊。周行自縊。周謇服毒。
八月二十一,邵皇后和安福大公主先后“薨逝”。
八月二十二,建明帝山陵崩。
宣政殿里一片安靜。
秦煐坐在御階上,整個人怔怔的。
群臣們誰都不敢說話。彼此看了半天,大家的眼神漸漸都集中在了站在最前頭的沈信言身上。
廉綰看著眾人用力使過來的眼色,猶豫片刻,悄悄上前半步,拽了拽沈信言的袖子。
沈信言只得長嘆一聲,領著頭兒跪倒在地:“太子殿下,節哀啊……”
“老師,你說,怎么會,忽然之間,就只剩我一個人了……”秦煐臉上一片茫然,淚水卻大顆大顆地往下落,接著便是往后一倒,暈了過去。
殿內一片聲地“請太醫”。
沈濯得了消息,也愣住了。好一會兒,才跳起來,三把兩把將頭上的步搖絹花都拔了下來,又急著吩咐:“快,快,白色的!白色的衣服!”
匆匆換了衣服,趕到宣政殿偏殿時,秦煐正在床上呆坐。
“凈之!”秦煐終于放聲大哭了出來。
旁邊廉綰、陳國公等人這才松了口氣:“好了,好了,終于哭出來了。哭出來就好了。”沈信言狀若無聞,一字不發。
梅、崔兩位署令擦擦額頭的汗,對視一眼,意味深長:這位凈之小姐,可真是秦家人的救星呵……
一夕之間,舉國縞素。
九月初六,秦煐登基為帝,封沈濯為后,魚妃為太后,四、五兩位皇子分別為趙王和魏王。其余建明帝的妃嬪都升了一格,移居興慶宮。
第二年,也就是改元后的寧豐元年,三月初八,吏部侍郎宋望之請旨采選。
沈信言告病。
陳國公告病。
廉綰莫名其妙,問秦煐如何沈家的人都病了?
秦煐哼他:“皇后也告病了,讓朕晚上愛睡哪兒睡哪兒去。”
轉頭看著宋望之,含蓄地笑:“宋侍郎大約忘了,前次周氏叛亂,您是知情不報的那一家。先帝原本念您辛苦了一輩子,所以此事裝聾作啞。朕也打算著,什么時候您自己想通了能急流勇退自請辭去。誰知道您這臉皮還真厚。
“朕記得你家那還在孝中的小女兒一直惦記周家小郎來著,不如配個陰婚吧?!”
宋望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掩面而去。當天便遞了奏章辭官,秦煐立即照準,命三日內離京。
三年后,沈濯有孕。
秦煐喜不自勝。
恰逢集賢殿的大書編纂完畢,眾書呆子都放了出來,一半在翰林院供閑職咨政,一半去了六部開始熟悉實務。
秦煐開開心心地再次改元,號為更新。
便有一個集賢殿剛出來的書呆子,又上奏章問:皇后有孕,至少一年不能侍奉,不如采選?
秦煐立即發了他去西南去做縣令。
這回廉綰也不高興了,率御史臺彈劾。
倒是沒敢彈劾皇后,畢竟沈信言這女兒奴的名聲已經天下皆知。所以彈劾的是當朝皇帝,說他:“明知皇室如今枝葉凋零,陛下卻不以皇家開枝散葉為要,不納妃妾,不思進取。更令皇后承擔悍妒惡名。實在不當!”
秦煐看著這份奏章,冷哼了半天,居高臨下的瞅著廉綰和一眾御史臺的官員,抬手把頭上的冕旒摘了下來,往御案上一扔:“那么你來干?”
這,這,這!
這耍無賴么這個!
廉綰砰砰磕著響頭,大哭大喊:“臣要去太廟哭先帝……”
“好!禮部安排一下!明天廉御史去太廟哭先帝,朕也去。你們擬個章程,朕要禪位給皇后!”秦煐面不改色。
噗通。
滿朝的官員們都傻眼了:“陛下,陛下您可不能胡鬧啊……”
“皇后懷的是朕的孩子,生下來自然是太子。朕覺得,她做了女皇,你們應該會竭力阻止她納男妃,應該會勸她只留著朕這一個男人。那不就正好?朕幫著皇后處理朝政,日后你們應該不會說朕后宮干政吧?”
秦煐親親熱熱地問著滿朝文武,熱情洋溢、天真誠懇。
眾人覺得,腦子有點兒不夠用。
沈信言在下頭大聲嘆息,嘴角高高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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