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塵池姬幼雪當然是沒有去過，但是付瑾之前已經去看望過清山好幾次了，還是相當熟悉的。

他帶著姬幼雪熟門熟路地就走到了洗塵池之外。

洗塵池是天帝天后療養的地方，在忘塵宮的后院中。

既然是天帝天后療養的地方，自然是重兵把守。

兩人將通行腰牌亮出之后，天兵便放他們進去了。

忘塵宮的景色是極好的，可兩人此時根本沒有心思去欣賞。他們腳步不停，朝著清山所在的洗塵池快步走去。

在亭臺樓閣中繞來繞去，總算是到了洗塵池。

洗塵池與逍遙劍峰后山的溫泉一樣，也是一汪暖泉。但天后天帝的洗塵池，與普通的溫泉當然不一樣。

池子并不大，還不如姬幼雪的房間大。

繚繞的煙霧中，似乎還有點點星辰，隱約可以看到池中有一個瘦削的身影。

不用猜，這人便是在此休養的清山。

清山背對著他們，還是穿著那件青色長袍，滿頭的青絲貼在背上，讓人覺得好似一陣風就要吹走似的，脆弱得讓人不禁屏住呼吸。

“來了？”清山的聲音縹緲得好似這煙霧一般。

如果不是姬幼雪的五感比以前敏銳很多，怕是根本就聽不清。

咬著嘴唇，姬幼雪眼眶紅了。

她這不可一世的不靠譜師父，什么時候這么脆弱了？

就算是此前他被紅簫所傷，又強撐著給自己輸靈力，也沒有像如今一般。

突然有些后悔來這里了，姬幼雪不自覺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嗯？”等了良久，也沒有聽到他們兩人的回復，清山微微轉了一下頭。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過虛弱，并沒有將頭完全轉過來。

正當姬幼雪又想往后退的時候，付瑾將她向前推了一些。

“都到這里了，你難道還想逃？”送了一個白眼給傻鳳凰，付瑾轉身朝外走去，“我在外面等你。”

“……”姬幼雪回頭看向付瑾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不過一段時間不見，這個熊孩子怎么突然長大了。

過了一會兒，她收回目光，看向泡在池里的清山。

又沉默了一會兒，她終于下定決心，輕輕走向池邊，在清山身后不遠處蹲下來。

“師父……”這一聲呼喚，似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般，她再也沒有力氣說出其他話來。

“嗯。”清山的聲音很是平靜，但好像有很疲憊。

然后師徒兩人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過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姬幼雪的頭發都快被洗塵池的水汽染濕了，清山終于又開口了：“短短時間內，修為已經跨入了化神境，很是不錯。”

“嗯，多虧了寒冰焰。”姬幼雪看著清山泛著青灰色的脖頸，呆呆地回復。

清山上仙雖說模樣算不上一等一，但皮膚白皙。不說話不做表情的時候，頗有些仙氣，一般的仙魔都會被他唬過去。

但此時的他，瘦到好似只剩下一把骨頭，原來白皙健康的皮膚，卻呈現青灰色。

姬幼雪什么時候見過這般模樣的清山，心中好似壓著九層琉璃寶塔，根本說不出話來。

師父變成這樣，全都是因為她。

清山自然知道自家的傻徒弟在想什么，但是他是真的沒有什么力氣說話。

如果不是祝和求了天帝天后，將他放進這洗塵池，只怕他已經化成天地間的靈氣了。

就算進入這洗塵池，他一直渾渾噩噩，清醒的時間不過。

直到前幾個月，才是真的恢復了意識，但身體還十分疲乏。

要想完全康復，估計還需要耗上不少時間，只希望天帝和天后不要提前將他趕走。

這些時候，祝和和君無為得空的時候，都經常來看他。

但因為事務繁忙，他們前來的頻率也不高，每次待上一會兒又匆匆離去。

但從他們口中，他知道姬幼雪雖然因為寒冰焰一時失去了意識，但實際卻沒有什么大礙。

相反，因為寒冰焰的原因，她終于克服了靈根與體質沖突的問題，修為飆升至元嬰大圓滿。

而現在看來，她已經突破了化神境。這精進的速度，有點他當年的風采了，不愧是他清山的徒弟。

想來再過段時間，這傻鳳凰就能順利得道。

到時候也算得上是真的有了自保能力，應該就不需要他再為她操多少心了。

想到這里，清山有些欣慰。

“師父沒有關系，你乖乖修煉。待你得道之日，師父應該就沒事了。”清山難得溫柔地說道。

姬幼雪立即狠狠點頭：“好，小雪兒一定會認真修煉，師父你一定要說話算話！”

“這是自然。”清山閉上眼，揮揮手，“師父乏了，你回去吧，別讓小瑾兒等太久。”

“嗯。”姬幼雪站起來，不敢打擾師父休息，但又舍不得離去。于是一步一回頭地走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付瑾雖說有些不耐煩，但也知道他們師徒兩人難得相見，定是有很多話要說，于是也乖乖地等在外面。

對他來說，與其讓姬幼雪到人界去惹事，還不如讓她待在這洗塵池陪著清山。

真是這樣的話，讓他在這里等多久都可以。

就在他準備就地入定的時候，姬幼雪終于走了出來。

看著她紅得跟兔子一樣的眼睛，付瑾難得地沒有吐槽她，而是問道：“說完了？”

“嗯。”姬幼雪點頭，站在原地，又回頭望著身后，似乎不想離開。

付瑾試探性地說：“要在這里等著嗎？”

沒想到，她卻堅定地搖頭：“走，回去。”

說完，她便大步離開。付瑾遲疑片刻后，也快步跟上她。

回去的路上，付瑾都提心吊膽地盯著她。她現在的狀態這么反常，讓付瑾很是擔心。

不知道她與清山在洗塵池里說了什么，就怕她突然做出什么傻事來。

終于走進清山小院，姬幼雪留下一句說要閉關，然后將自己關進房間之后，付瑾終于松了一口氣。

不管她是因為什么原因，突然要閉關，只要她這個時候不鬧著要去人界、不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他都沒有任何意見。

確定姬幼雪已經閉關之后，付瑾趕緊向蕭建安和君尚言匯報了她的情況，然后終于有了時間和心思，開始自己的修煉。

那傻鳳凰突然突破了化神境，他也應該好好努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