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心來到了前院,示意丫鬟淺秋在門外等候,自己一個人進了前廳。
此時白毅天正在主位的凳子上坐著,見女兒過來,白毅天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心兒來了。”
父親這番故作鎮定的模樣,白素心一眼便能瞧破。
八成是三皇子如今已經登基了。
但父親既然此時沒說這件事,白素心便配合著他將這出戲給演下去。
“不知父親叫心兒來,所為何事?”白素心眉頭微皺,滿目好奇地看著父親。
白毅天看著日益懂事的三女兒,心中頗有了些安慰。
雖說他正值盛年,可二女兒做的那一番事卻深深打擊到了他。
若不是有妻子和三女兒在側,他真的不知道此事該如何收場。
白毅天將手中的茶盞放到桌子上,隨后緩緩道:“你二哥派人送來了家書,說是三皇子已經登基為帝了。”
白素心依舊如先前那般,表現出不多不少的驚訝,感慨道:“登基的人竟然真的是三皇子?看來女兒的那個夢是真的。”
白毅天忙看向四周,確認身邊都是自己信任的人,這才松了口氣。
“心兒日后莫要再提那場夢,以免橫生禍事。”
白素心隨即乖巧點頭,道:“女兒明白,此事女兒也只跟父親提起過。”
白毅天心里的石頭這才落了地。
三女兒的夢境之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女娃娃的夢境。
往大了說,可就會被說成是能預測朝中局勢。
玄學之風盛起的當下,白毅天決不能讓女兒冒這么個險。
更不要說此時白毅天身邊除了那一雙牙牙學語的兒女外,就只剩下白素心了。
白素心閃動著明亮的眸子,望著父親久久未曾言語。
白毅天亦是同樣的看著女兒,許久沒有說話。
白素心見父親沒什么想要繼續說的了,便行禮道:“父親若無其他事,女兒便先行退下了。女兒前日里跟梓兒說好,今日要去陪他玩的。”
白毅天越看三女兒便越發覺得欣慰,果然只有三女兒最懂事。
“去吧。”白毅天滿眼都是寵愛道。
白素心微微屈膝,便帶著淺秋離去。
白素心剛來到東院門前,白皓梓便一搖一晃地跑了出來。
“姐姐……姐姐……”白皓梓喏喏喊道。
阿杏和奶娘在后面追著,生怕小主子跌倒,可誰能料到兩個成年女子竟然跑不過一個剛學會走路不久的小娃娃。
見白皓梓跑來,白素心彎腰蹲下,張開了雙臂,白皓梓便一把撲進了白素心的懷里。
“想二姐了嗎?”白素心柔聲問道。
“想……”白皓梓吱吱呀呀道。
阿杏和奶娘追上來后,連忙對白素心行了個禮。
“三姑娘——”
白素心環手將白皓梓抱起,隨后起身去往院子里走去。
白素心一面走,一面問道:“大娘可在?”
阿杏忙答道:“主子方才陪著四姑娘睡下了。”
四姑娘,便是指白家最小的女兒白素若。
白素心頓下腳步,抱著白皓梓坐到了大樹下的石凳上。
與妹妹相比,白皓梓顯然是活力滿滿。
白素若睡覺的時候,白皓梓不睡;
白素若吃飯的時候,白皓梓不吃;
白素若玩耍的時候……
白皓梓當然會跟著一起玩,且比白素若玩的更要開心。
對于白皓梓這樣的潑皮孩子,自然是苦了奶娘和阿杏。
原本祁瀲生下這雙兒女后,想著由阿杏和奶娘一人幫她一個帶便可,她也好抽空打理家里的事。
但卻沒曾想阿杏和奶娘至多能幫她帶著白皓梓,然而這樣就已經顯得頗為費力了。
但好在白素若不比兄長那般活潑,安靜乖巧了許多,倒是令祁瀲覺得省心。
因此大多數的時間里,都是奶娘和阿杏是帶著白皓梓的,祁瀲則帶著白素若。
許是因為身邊只有這么一位姐姐,又或許是因為白素心愛笑,白皓梓從會笑之后一見到這位三姐姐就咯咯直笑。
周圍的下人也都知曉這回事兒,混世小魔王只有三姑娘才能制得住。
“姐姐昨日沒來,梓兒可有聽話?”白素心勾唇淺笑問道。
白皓梓顯得有些慚愧地垂下了頭,半天沒有說話。
看來年齡再小的娃娃,也能意識到自己是犯了錯的。
白素心隨即將目光投向阿杏,阿杏愣了半天后才緩緩道:“小……小公子表現得甚好。”
白皓梓明顯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對著白素心甜甜地笑了笑。
白素心冷凝著臉,對阿杏說道:“孩子不能這般放縱,是如何就是如何,替他隱瞞只會是害了他。”
阿杏這才鼓足勇氣道:“小公子昨日打碎了一個前朝的花瓶,一盞白玉琉璃燈,還扯下了奶娘的一只耳墜子……”
聽阿杏這么說,白素心順勢瞥了一眼奶娘,這才發覺奶娘的耳朵還帶著點點血痕。
白皓梓犯下的前兩個錯,對于白府來說不過是損失些財物罷了。
但扯人耳墜子這件事就顯得尤為過分了些。
遇到這種情況,大多數的人便以“年幼無知”為由不與追究,白素心卻以為弟弟雖小,但卻也是能聽明白道理的。
這個時候不管教,將來只會愈演愈烈。
“大娘對此事如何說?”
“回三姑娘的話,主子這兩日照顧四姑娘沒能得空,此事還沒有稟告給主子。”
白素心揮揮手示意阿杏退到一旁,轉而看向懷里的白皓梓,面色清冷道:“梓兒可覺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對?”
奶娘連忙擺手道:“三姑娘不必怪小公子,小公子還年幼——”
“不小了。”白素心淡淡打斷了奶娘的話。
奶娘自知多說無益,便隨著阿杏一同退到了一旁。
白皓梓似乎是能察覺到三姐的語氣嚴厲了起來,因而奶聲奶氣道:“梓兒……下次不會如此了。”
白素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后便陪著弟弟踢起了毽子。
對于一個不到兩歲的娃娃的保證,白素心當然是半信半疑的。
但她卻相信,保證這件事對于白皓梓來說定然是有用的。
白皓梓或許在下次行事之前,會先考慮到今日的這番保證也未可知。
不試試又怎么會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