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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可是殘忍

(女生文學)

“師父。”白素心笑盈盈地喊了聲,得到圣姑的允許后,才走進屋子。

蘭若雪看了一眼白素心手中的花生酥,也只是撇了撇嘴。

看來是拓跋將軍給小師妹買的,小師妹這個時候來,恐怕是來炫耀的。

白素心舉止表現極為自然,她將花生酥放到小桌子上,笑道:“今日將軍回京帶了幾盒花生酥,我便給師父、師姐送來些,想讓你們都嘗嘗看。”

蘭若雪冷著臉,道:“庵堂里的師太和師姐那么多,兩盒怎么夠分的?”

白素心就猜到蘭若雪今日被她氣到了,不過也不怪蘭若雪,確實是她沒有專心調香為胡夫人治病。

“這點兒師姐放心,將軍也為師太她們一人帶了一盒。”

白素心暗地里想,還好拓跋憶買花生酥的時候多買了些,不然這種時候她還真的會被師姐說的啞口無言。

圣姑輕咳一聲,問道:“素心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什么事情?”

白素心干笑,心想還真的是什么也瞞不過師父她老人家。

“想問問師父,您這里可有瓊花?”

圣姑眉頭一皺,問道:“要瓊花做什么?”

白素心看了同樣迷茫的蘭若雪一眼,緩緩道:“胡夫人的家鄉瓊花比較多,因此我便想著在調香的時候加入瓊花,興許能幫著胡夫人恢復神智。”

圣姑點點頭,表示贊同。

白素心屏住呼吸,認真地看著圣姑,生怕圣姑說沒有。

若是在圣姑這里尋不到瓊花,那可就麻煩了。

即便是拓跋將軍那里可以派人去尋,那這一來一去的,也會耽誤不少時日,甚至可能會驚動苗清禾那邊的人。

白素心眼巴巴的看著圣姑,只見圣姑她微微一笑,道:“有的,若雪,去幫你師妹取些瓊花過來。”

蘭若雪對于師父的吩咐一向都是言聽計從的,立刻應下,去取了瓊花過來。

白素心拿到瓊花后,沒有再繼續耽擱,跟圣姑道別后離開。

蘭若雪還是有點兒不高興,“師父還是應該管管小師妹,看她如今的樣子,也太沒大沒小了吧!”

最過分的竟然是在她面前炫耀有夫君,還真的是過分。

圣姑雖然看出來什么,但卻假裝毫不知情的樣子。

“脆生堂的花生酥,你不嘗嘗嗎?”圣姑瞥了一眼白素心拿來的花生酥,淡淡道。

蘭若雪沒吃過脆生堂的花生酥,但還是聽說過的。

她也顧不上好奇為何師父會知道,此時也只惦記著味道了。

她跟師父道了安后,拿了一盒離去。

圣姑日常起居不需要人服侍什么,所以蘭若雪這個徒弟平日里也只是專心的學調香,其余也不需要做什么。

圣姑見兩個徒弟皆是如此,不由得搖了搖頭。

白素心拿到瓊花之后,沒敢耽擱,回去后立刻開始調香。

為避免夜長夢多,白素心當晚就帶著調配好的香料來到了胡夫人的住處。

住在隔壁的靜慈師太,以擔心胡夫人犯病傷到白素心為由,在一旁守著。

白素心雖然能猜出來靜慈師太守在這兒也是怕胡夫人出什么事情,可白素心卻沒有多說什么。

拓跋憶也跟了過來,為白素心打下手。

很快,香氣便在院子里散開來。

屋里的胡夫人,一步一頓的走了出來。

此時的她,神情說不上是痛苦,更多的是惆悵。

白素心連忙上前扶住了她,“胡夫人,這味道好聞嗎?”

胡夫人沒有說話,垂眸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瓊……瓊花?”胡夫人咬唇問道。

白素心點點頭,盈盈帶笑道:“胡夫人喜歡這個味道嗎?”

胡夫人的眼角濕潤,沒有回答白素心的話,而是看著不遠處,愣愣地喊了聲:“青山……”

白素心已經知道了胡大人的本名就是胡青山,所以這種時候并沒有感覺到詫異。

看來瓊花的味道對胡夫人還是有用的,畢竟能讓她喊出夫君的名字。

不過恢復神智這種事兒,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

白素心得空的時候,便會來胡夫人這里閑話家常。

胡夫人說話越來越有條理,犯病的次數也越來越少,這令白素心感到十分的欣慰。

至少說明她的法子還是有用的。

一日,白素心如同往常一日,來到胡夫人的院子。

胡夫人卻突然握住她的手,眸中含淚的問道:“你告訴我,青山他如今怎么樣了?”

白素心看了一眼拓跋憶,才緩緩道:“胡大人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胡夫人眼眶中的淚水奪眶而出,捂著臉道:“我就知道,我就猜到了會這樣。他見四皇子的時候,我就知道會這樣。”

白素心看胡夫人的反應,知道胡夫人的神智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了。

不然即便是告訴她胡大人已經不在了,胡夫人的神情也不會有什么變化。

見胡夫人失聲痛哭起來,靜慈師太沖著白素心擺擺手,“你們先回去吧,這里有我。”

白素心點點頭,看了一眼胡夫人后,與拓跋憶一同離去。

看樣子,日后不需要她再做什么了。

回去的路上,拓跋憶察覺到身旁的小姑娘心神不寧的,于是便握住了她的手。

白素心回過神來,一臉真摯的看向拓跋憶,問道:“將軍覺得,我這樣做可算是殘忍?若是讓胡夫人一直像之前那么瘋著,她或許還會有真心快樂的時候。可一旦想起胡大人已經不在人世,胡夫人的余生便只剩下痛苦……”

拓跋憶安慰她,“先前我也以為胡夫人瘋著沒什么不好,可你也知道,胡夫人犯起病來是多么的痛苦。所以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是很渴望能清醒過來的。況且只有胡夫人清醒過來,胡大人在九泉之下才能心安,胡夫人也能好好的開始新的生活。”

拓跋憶將手握的更緊,“所以你不必自責,你這樣做,是在幫胡夫人。”

白素心嘆了口氣,微微點頭,“但愿如此吧。”

那日之后,白素心沒有再去過胡夫人的院子。

只是聽蘭若雪說,胡夫人出家了,打算余生留在白鶴庵,為夫君和未出世的孩子念經祈福。

白素心也只能安慰自己,這樣做是對的。

畢竟這世上,對對錯錯,很難說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