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大片宮殿群,恍惚間似乎又看到她誕生之初人來人往,驕奢淫逸的情景。
可惜后來便毀了,那人也茍延殘喘多年,終還是抵不過時間的流逝。
搖搖頭,不再回憶當初,便是那人見她初生靈智,饒了她一命帶在身邊又如何,后來戾誕生,他還不是一樣饒了戾。
她乃是奢靡之氣,嬌貴矜持。
可戾是個什么東西,不過是一團臟污戾氣罷了。
他有什么資格和她相提并論。
所以,如今,也別怪她出爾反爾了。
想到這里,又無所謂的笑笑,她本就是妖魔,妖魔沒有心。
便是被他教導多年,他以為自己便會真的如他所愿,為了他的后代,生生的被困在此地?
真是,太天真了。
呵…人類。
無人可求的時候,什么事做不出來。根本無需在意。
也不知這話實在陳述事實,還是在說服自己。
戾本以為,糜便是不與他打上一架,也要叭叭叭說個不停地。
但實際上等他眼中紅光隱沒,糜都不曾出聲,向她看去,卻見她神色恍惚。
這種神情,他曾經見過很多次。
在那人還在的時候。
他誕生之時,此地已經是這番模樣了,只不過,死怨之氣沒有這般濃厚罷了。
現在他好像已經記不得那人的樣貌了,只記得初見那人時,在一片灰色的死怨之氣中,宛若清風一般,撞進它的意識里,光風霽月,顯眼至極。
可這般的人,當時卻有一團紅色的氣團,在他頭頂打滾。
它當時在想什么?哦!它當時只想吃了他。
自然是沒成的,不止沒吃成,后來那人還將他們當做人一般的教養。
不過現在看來,妖魔就是妖魔,便是有了人類的教養,卻也是做不成人類的。
根本控制不住對人類的食欲,它這才想起,當初之所以跟在那人身邊,就是為了找個機會吃掉他罷了。
而糜呢,她跟著那人時間最長,如今這般做心里可有一點點后悔?
想來,還是有的罷,否則也不會是這般神情了。
當下,這二個妖魔沉沁在各自的思緒里,默默不言。
不知過了多久,糜悠悠一嘆:“待計劃完成,離開這里,到了外界,你可有什么打算?”
戾一愣,這個問題以前他是沒有想過的,畢竟,未曾見到人類的時候,他以為可以控制食欲,不食也沒什么所謂,在此空間中,養養后代也挺好。
不過如今,他的后代已經沒了,而且,他舔了舔嘴唇,那元嬰修士的滋味實在令妖魔難以忘懷。
而外界,這樣美味的食物一大片,聽從那人的教導,放棄這樣的美食,實在太過癡傻可笑。
“當然是隨心所欲,嘗遍美食。”
糜自然知道他口中的美食是什么,點點頭,心中暗道:“總算是有點妖魔的樣子了。如今這個樣子,想來出去之后……”
“既然如此,你現在便去幫‘死’和‘怨’吧,對了,他教你的符箓之術你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不過,能以妖魔之身畫出的符箓實在太過稀少,你還是不要抱什么希望的好。
如今看來,他雖教導咱們,可也未曾敞開心扉,到底還是防著一手的。
嘖嘖,曾經的我,實在太傻,為了他竟然覺得被困在此空間,也無不可。”
糜:……
帶著隱晦的藐視掃了一眼戾。
心下不屑:看,這就是你曾經饒過它的下場,以前,還未曾食過人滋味的時候,對你多有推崇。
可如今,你的教導又如何能夠低的過他的本能。
怕是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吃吃吃。
嘖嘖,這種東西,去了外界,想來也活不幾天,倒也不用她再出手。
能讓他特別對待的,只能有自己一個。
想到此,糜的眉頭皺了皺,瞇著眼,摸了摸胸口處。
“明明妖魔是沒有心的,可她真的……”
轉過頭,不再看戾:“既然如此,你將你能畫下來的符箓,看看都有什么用處,拿到那里去吧。
再向他們說一聲,打開那里,他唯一的后代,絕對不能動,否則誰動,誰死。知道么?”這話說的色歷嚴詞。
也不知道是在警告嘗過人類的戾!還是全部妖魔。
“放心放心,我會好好監督他們的,不會讓他們動那孩子分毫。”
糜:……呵,還是先管好你自己那張嘴。
“去吧!”
點點頭,戾化作一團黑煙消失不見,也不知去了何處。
見他沒了蹤跡,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身子一晃便出現在一座宮殿中,里面布置的的奢華之極。
可惜,已經沒什么靈氣了,看起來,就好似一堆凡物。
也許曾經是有的,不過死怨之地沒有靈氣,這些東西經過時間流逝,又無靈氣溫養,變成如今這模樣,實乃常事。
糜看著這一切,眼中閃過一絲悵然,不過這種情緒也只是轉瞬,走到一架萬年紫顫書架面前,轉動了一個玉頸瓶。
“卡擦擦~”
一陣聲音響過,原本的書架卻是整個兒移了開來,一個黑呼呼的密室口,便出現在了眼前。
身手一招,一朵紅色焰火便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糜掛著一絲微笑走了進去。
在焰火的照耀下,跨過幾道階梯,走過長長的廊道,一個高約一丈,長、寬各五丈的密室便出現在了眼中。
到了此地,糜,便熄了手中的焰火。
沒了焰火的照耀,密室卻不曾黑暗。
只見一朵朵粉白相間形如圓盤,開的層層疊疊的花朵,被人當做盆栽一般,擺滿了整個密室。
此時這些花朵,正散發出點點瑩光,將整個密室照的如夢如幻。
很難想象,在這死絕之地,還能見到這般絕美的景象。
若是王學窈在這里,便能發現,這便是她要尋的骨生花了。
而傳言極為難得的骨生花,此時卻只為照明所用,若是被人知曉,怕是要吐好幾口血,才能緩解心中的不平了。
但糜的目光,卻未曾在這些骨生花上面停留哪怕一息。
而是定定的看著在密室正中,被骨生花包圍的碩大冰棺。
糜看了半晌,才一聲嘆息,身子一晃,便出現在了冰棺面前。
只見里面躺著一個約莫八尺的男子,長相頗為俊郎,眼角有一粒淚痣,卻又不失陽剛之氣,披散著頭發,禁閉雙眸,穿著白色的寬袖長袍,此時正靜靜地躺在冰棺之中。
看著棺中人,糜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面上充斥著一股復雜的情緒。
“哎~”
再次悠悠的嘆了口氣:“如果計劃順利,我便要出去了,離開這個困了我十幾萬年的囚籠。
我本該高興的,可……”
說著,她皺著眉頭,眼中閃過一抹困惑之色:“可不知為何,卻想來看看你。”
伸手指著地面那正散發出瑩光的骨生花,面上顯出幾分回憶之色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它么?我記得這片空間長出第一朵這種花的時候,你日日帶我去看。
直到后來你……”聲音突然低落下去。
似乎是想到什么,又淡淡的笑了笑:“所以此空間每生一朵此花,我便將它移來此處,十萬多年過去,不知不覺,已有這許多了。
看著到是可愛得緊,極配你的。也不枉我讓他們搜尋此花。
今日怕是我最后來看你了。日后,便讓這些花陪著你罷,也算是全了你曾經教導我的心意。
你直到死去,都未曾離開這片空間,想來也是極為不舍的,如此,我也不帶你走了。
說來也怪,我本是妖魔,可不知為何,近日總是想起我們曾經相處的時光,甚至胸口悶的隱隱作痛。”
摸著棺中人的臉頰,眉頭微蹙:“你是人,我是妖魔,你已經死了,那我對著你的肉體為什么沒有食欲呢?
甚至害怕你被被人吃掉,還將你好好的藏起來。
怕你被死怨之氣影響尸化,將你用十萬年玄冰封存。
你應該好好感激我,便是你死了十萬年,可你的肉身還是一如當年呢。
如此,我今日做的這一切,想來你也不會怪我的罷。”
說完,面上的各種神情盡皆斂去,轉而是一片堅定之色。
最后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整個身形化作一團紅色煙霧,不見了影子。
而這頭,傻鳥叼著王學窈在地下飛了整整三日,可能它也知道王學窈的目的是骨生花。
雖走的遠,但方向倒也不曾偏離。
這一日,傻鳥察覺到空氣里的死怨之氣越發濃郁。
想了想,便不再飛行,雖然它也想帶著王學窈多趕些路,可到底這般做,對她起不到歷練作用。
將王學窈放下,照舊給她隔出一小片空間,這才檢查她身上的傷勢。
此時的王學窈已經不在是那個肉餅模樣的人了。
體型已是恢復了原本模樣,除了衣衫襤褸,那些破洞處,還有好些骨頭渣子,實在看不出她曾經受過那般嚴重的傷勢。
至于內傷,傻鳥搖搖頭,將小翅膀搭在王學窈的手腕之上。
片刻后,又點點頭,果然只要是自己出馬,沒什么傷勢是搞不定的。
這次這佛子,也算是因禍得福了,畢竟這次她不至內傷已好,便是她曾經虧空的心頭血也補了回來。
那雙綠豆大的鳥眼中閃過一絲驕傲的神色。
可惜,下一刻在看到王學窈嘴邊那顆珠子時,傻鳥呆滯了。
不止眼中,便是整個鳥臉上,都布滿了肉痛。
只見,三日前和它身子差不多大小的碧綠珠子,此時已是只有成人拳頭大了。
整個縮小了一倍,這讓它如何不肉痛,還不曉得它要多久才能補的回來。
這么一想,整只鳥都散發出生無可戀的氣息。
雖然如此,不過動作卻是不慢,飛到王學窈臉上。
鳥喙微張,對著碧綠珠子一啄,那個比它鳥喙大了不知多少的珠子,便被它銜在了嘴里,頭一昂,那顆珠子便從它的喉間滑落,不曉得落向了哪里。
“啾啾~”
做完這些,它才長長的鳴叫了一聲,眼中滿是懊喪。
早知道這個佛子,吸收的這般快,它就應該時時刻刻注意著才是。
這下好了,它的副丹,損失的海了去了,還不知道要吃多少好東西才能補得回來。
不行,這個損失委實不能白白認下。
腦袋低下,看著王學窈的臉,半晌,搖了搖,這個佛子年紀不大,估計沒什么好東西,再說,它現在還不能暴露。
思來想去,傻鳥還是覺得,讓普渡方報銷最合適。
這佛子本來就是他們的,沒道理它保護了人,還要虧本。
對,就找他們要。
打定了主意,周身的頹喪之氣,一掃而光。
再次感應了一番王學窈的氣息,察覺到她快要醒了。
又看了看被它隨手扔在泥地里的祝禱,鳥喙左右擺了擺,顯然是在鄙視人家,三日還沒有反應。
可它也知道,王學窈之所以這般快的好轉,是有它出手。
而祝禱卻是一絲一毫都未曾得到治療的,連丹藥都沒有一粒的。
它雖是妖獸之身,可煉虛修為的威壓,哪是那般好突破的。這會子還沒反應實乃正常。
如今這個佛子就要醒來,它自然是不能顯露有何特別之處。
被它隔離出的小空間,必然是不能存在的。
可偏偏這祝禱還沒反應,它要是將隔離泥層的小空間毀去,這佛子豈不是又要被壓成肉餅。
那它這幾日的功夫豈不白費了。
思來想去,傻鳥打算將他們往地面挪挪最好。
打定了主意,也不耽擱。
三兩下將王學窈挪到距離地面大概二十丈的地方。
這個距離,地面上的或人或妖魔不注意向地下探查,也是不可能發現王學窈。
而王學窈也不至于被泥層中的擠壓之力擠壓而死。
將將做完這些,便見著埋在泥土中的王學窈埋睫毛顫了顫。
傻鳥見此,將祝禱匆匆蓋在她臉上,便急急忙忙的鉆到王學窈的懷里不動了。
不過,鉆到懷里之前,它還是聰明的將自己攤成了扁平狀。鳥喙上也弄了些血跡。
沒道理,王學窈被擠壓之力弄成那樣,它一只凡鳥還安然無恙。
鉆到懷里,正要松口氣,卻見著一只巴掌大小的小人正瞪著眼睛看著它。
傻鳥的身子頓時一僵,完了,它怎么把它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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