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張道長的師兄,據說他在六十年前卜了一卦,認為天地有失,天機晦澀,對于修界的未來,他幾乎卜不到任何生機,甚至對凡人的卜卦都天機晦澀。
所以他認為天道拋棄了他們。
而被天道拋棄的修界是不可能有人能悟道飛升的。
他們要離開,只有一個辦法,要么死亡,要么實力強到這一界裝不下他們,到那時自然可以破開結界離開。
可天地間靈氣稀薄,靈材也因為生存的空間被凡人壓縮而變得少之又少,他們要修煉實在是太難了。
這卦卜出來的時候,只有各大宗門的金丹前輩們知道,當時也正是修界最難的時候,可以說上下是一片愁風苦雨。
之后陳云就消失了,據說是要必死關,不突破不出關。
易寒是大宗門里的嫡傳弟子,認人是最基本的功課,師父和他談到陳云時說,他才是最脫俗的人,他最后要么大成,要么入魔,要么就泯然于終生,什么時候死恐怕都不知道。
當時易寒才七歲,覺得師父說的這些都是廢話,因為這三種可能便將所有的可能都概括了,說了當沒說。
現在嘛,倒是知道了陳云最后怎樣了,他最后成了魔。
易寒站在林清婉身邊,看著張掌門抱著云歸子問,“張掌門,陳前輩入邪的事歸一門知道嗎?”
這話可真是太誅心了,哪怕張掌門和歸一門不知道,因為陳云出自歸一門,他們也要有點心虛,何況張掌門還表現得這么激動,這么維護云歸子。
張掌門僵住,勉強維持住面上的威嚴,色厲內荏的喝道:“易道友這話是什么意思?是懷疑我歸一門叛了正道,入了邪道嗎?”
現在魔都是合法的,也就邪不合法,
“張掌門多心了,只是例行查問,過后特殊部還要詳細調查的,易某雖然不在一線了,但也還在特殊部任職,何況此事還牽涉我道侶,我是一定要查問清楚的。”
張掌門沉默不語。
陳云還活著,只是張掌門的回春術對他的傷不太起作用。
劍修,還是逸門的劍修,他造成的傷哪是那么好痊愈的?
何況還正好傷在心臟。
即便他已是金丹,也只能勉強維持住一線生機而已。
雖有一線生機,卻如同廢人,陳云覺得與死也不差什么了。
他一把抓住張掌門的手,忍不住將堵在嗓子眼的血吐出來,這才看向易寒道:“此事是我一人所為,和歸一門上下無關。”
易寒:“不是你說無關就無關的,一切得調查后才能知道。”
張掌門臉色難看,對宗門的擔憂早就蓋過了對易寒的憤恨。
是的,他對易寒既憤且恨,他才不相信易寒說的出劍收不住的說法,誰不知道他劍意已達圓潤,人如劍,劍如人,他要是想收,就算劍尖抵住心臟了也能收回來。
但有些事心里知道,卻不能說出口,因為張掌門想也知道他會有無數的借口等著他。
張掌門此時也無心追究此事了,他這才看向倒在地上的朱清,又看陳云,“師兄,你怎么這么糊涂啊?”
陳云眼中悲戚,抬頭看著天上的星空慢慢消失,隨之是被遮住的太陽一點一點的顯露出來,本來黑暗的天地又慢慢變得明亮起來。
他眼中流著淚,又哭又笑道:“老天爺何其不公,我自認侍奉天道忠誠,前半生向善積德,也曾為國家戎馬奮戰在一線,積累下了一身功德,但我耗半身修為都卜不出一線生機,今日天道卻愿意為她變日為夜,何其不公,何其不公呀!”
“師兄慎言!”張掌門嚇了一跳,因為他看見天邊正聚集著大片烏云,其中傳來的威壓讓他心悸。
陳云咳出一口血,目中閃爍著亮光,叫道:“讓它來,我要看看它要怎么劈了我?”
易寒卻心有所覺,轉頭看向林清婉,“你……”
林清婉牽住他的手,心有點慌,“我長這么大,從沒有被雷劈過。”
易寒握緊她的手,“我陪你一起。”
倆人扭頭看了張掌門和陳云一眼,覺得這里不太安全,因此拿出手機聯系雷濤和展會長,“你們來拿人,協助張掌門將嫌犯朱清和陳云帶回去。”
想了想,又聯系許賢,“朱清抓到了,我把位置發給你。”
這才掛了電話看向張掌門,“張掌門,特殊部和修真者協會的人很快就會到,這段時間麻煩你看住他們了。”
他們并不擔心張掌門把陳云放走,除非他敢拿整個歸一門來賭。
張掌門的確不敢,他不僅會看住陳云,也會幫他們看住朱清,不然丟了任何一個歸一門都會被人懷疑。
張掌門正要問他們干什么去,倆人便手牽著手走了,然后他和陳云就看見天邊飄來的烏云轉了一個方向,晃悠悠的追在他們身后去了。
張掌門&陳云:……
陳云沉默了好一會兒,胸中血氣翻涌,直接一口鮮血吐出來,臉上眼淚流得更兇了,“竟然,竟然連劈都不劈我嗎?”
張掌門見他氣若游絲,連忙給他套回春術。
陳云望著天問,“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那倆人就偏得天獨厚?
就因為天資好嗎?
易寒帶著林清婉去他們常去的那座雪山上,其實這里距離陳云那里不是很遠,但奇異的是,這么多年了,他們雙方竟然都沒有察覺到彼此的存在。
站在陳云的那座山峰上向四周看,他所在的山峰是最高的,而站在他們這座山峰上向四邊看,他們這一座也是最高的。
倆人在山頂上站定,這才抬頭看向天空中的烏云。
烏云還在形成,漸漸變得厚重起來,易寒覺得還有一些時間,所以繼續拿電話聯系人,先找的是方問,“我和清婉要渡劫,你來幫忙護法?”
方問微微瞪大了眼睛,瞬時冒出許多問題來,但不知道那邊的情況,他也不敢問太多,就問道:“在哪兒?”
“在一座雪山上,我給你位置。”
方問,“就是你和林師妹隔三差五跑去住的那座雪山?”
易寒“嗯”了一聲。
方問還不知道他們打架去了,以為他們和往常一樣去雪山秀恩愛的,結果秀著秀著就進階了,因此嘖嘖兩聲道:“你們修煉也太容易了,是沾了林師妹的好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