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歸京

第52章 劍柳閣

第52章劍柳閣第52章劍柳閣→:藺如風沒想到梁國公知道這么多事,連忙解釋:“剩下的火油是因為還沒用完,國公爺您別誤會!”

“新兵營中禁用火油,所有人都知道,你這玩意兒是從哪里來的,還需要我點明嗎!”梁國公沉著一張臉,讓藺如風忍不住心里發毛。

但他還是嘴硬道:“國公爺,您聽我解釋,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只是因為對宋武有怨氣而已,和其他事沒任何關系。”

梁國公懶得與他廢話,直接大手一揮,一男子被兩人押著進來,跪在了地上,全身被捆的像個粽子。

藺如風側過臉看去,只見那人正是今日遞給他火油的人!

馬賦祥看事情的發展自己難以把握,怕夜長夢多,干脆讓藺如風提前行動,就派人偽裝成新兵營的人,給藺如風送來了火油。

藺如風狠狠一抖:“我不認識他!”

“你不認識他,可他卻認識你。”梁國公說道:“你別以為我不知你的身份,那殺人如麻無惡不作的覃輪,就是你的親哥哥,你們兄弟二人一母同胞,卻并不同姓,你記恨你哥哥被朝廷所殺,便要攪亂京城,還想拖我下水!說,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

馬賦祥是馬皇后的哥哥,是建陽帝的大舅哥,他手上沒有證據,能查出的只言片語也算不得什么,拿到朝堂之上根本無法給馬賦祥定罪。

最重要的是,此事之中牽扯了蘇大將軍蘇冶,蘇冶是建陽帝心底的一根刺,誰也不能輕易的提起他的名字。

若是梁國公在建陽帝面前說馬賦祥陷害他與蘇冶有關,建陽帝肯定是相信馬賦祥的,畢竟在建陽帝眼中,馬賦祥是將蘇冶抄家滅族的那個人,而他裴晟很可能是為了給蘇冶報仇從而搬弄是非冤枉馬賦祥,這更會將他推向深淵。

因此,他要從藺如風嘴里逼問出有關于馬賦祥的事,還要得到證據才能行動。

見梁國公什么都知道了,藺如風思來想去,也不再裝,直接說道:“我是恨,恨我哥哥將我養到這么大,雖然他做的事不對,卻也是我的親哥哥,我恨你們不給他一次活命的機會!”

“你說這話簡直是喪盡天良!你哥哥為了一己私欲,殘殺那么多人,打奪結舍已經是罪無可赦的死罪,他卻還殘殺二十余人,你說朝廷沒給他活命的機會,那我想問問你,你哥哥覃輪可給那些無辜之人一個活命的機會了!”

藺如風無法辯駁,梗著脖子不講道理道:“流放不成嗎?非要將他殺了,他一身武藝,若是好好指導定能為朝廷所用,偏偏無人去原諒他,沒一個人站出來為他說上一句話,我看你們都是冷心冷肺。”

這話說的梁國公耳根子都發疼,他實在難以想象,藺如風是怎么挺著一張大臉有嘴說出這話的!

忍無可忍下,梁國公起身一腳將藺如風踹倒,還嫌不夠解氣,又補上兩腳,直接將藺如風踹的吐了血。

他坐了回去,雙手搭在膝上:“現在,你能同我好好說話了是不是?”

藺如風咳嗽兩聲,從最里頭吐出一顆血牙來:“沒有人指使我,是我恨透了你。”

梁國公仿佛聽見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我從未插手過朝廷抓捕你哥哥覃輪的案子,他犯事時我在邊關打仗,他被處死時我在京外剿匪,我和你哥哥八竿子都打不著,壓根沒關系,你吃飽了撐的恨我做什么!”

這讓藺如風一時沒想出合理的說法來,干脆別過頭去,不再吭聲。

梁國公繼續說道:“還是說,背后指使你的人恨透了我,想要借你的手除了我?”

藺如風說道:“你別在那兒胡說八道了,我也是一身的功夫,哥哥也死了,在這世上無牽無掛,我憑什么替人賣命?你好歹也是個一品公爵,可不是我這種小人物輕易惹得起的。”

“理由簡單的很,當初覃輪被斬首時,監斬的官員是蘇冶,你哥哥也是因蘇冶被抓,你恨蘇冶,可你沒辦法為你哥哥報仇,但蘇冶后期死了,全家落了個抄家滅族的下場,那人走到你前頭,告訴你是他替你報了仇,讓你從此替他做事,是也不是?”

他的這番話,讓藺如風想起了那天。

蘇家的宅子燃起了熊熊大火,他就站在外頭,嘴角咧的老高,笑聲壓根止不住,眼淚卻一滴滴的往下砸。

他又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殺死哥哥的兇手終于死了,難過的是他的哥哥再也回不來了。

馬賦祥走到了他的面前,手里提著蘇冶的人頭,將人頭扔到了他的腳邊,告訴他蘇冶的死是他馬賦祥所為,算是給他哥哥覃輪報了仇。

從那天起,藺如風就成為了馬賦祥的一把刀,替他在暗中賣命,做了不少喪盡天良的壞事。

若不是這一次要扳倒梁國公這么一塊難啃的骨頭,馬賦祥也舍不得把藺如風推出來,害了裴晟卻損失了藺如風,這筆買賣雖劃算,可終歸還是失去了一些。

因此馬賦祥答應藺如風,事成之后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讓他出獄,藺如風深信不疑,這種時候更是不會輕易的供出馬賦祥來。

“我聽不懂國公爺在說什么,什么我背后的人?莫非是你想要借著我的手,去攀咬誰不成!”

梁國公盯著藺如風說:“用不著你在這兒裝傻充愣,等會兒用了刑在你身上,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

說罷,藺如風被人從地上扯了起來。

“梁國公好歹是朝中一品大員,竟然靠嚴刑逼供換來證詞,難道就不怕皇帝懷疑,朝臣議論嗎!”藺如風狗急跳墻的喊道。

“給你火油的這小子已經招認了,只要你實話實說,我也不會為難你。”梁國公看向手下:“帶走!”

兩人硬拖著藺如風往外走,藺如風知道自己不能上刑,情急之下他胳膊一松,一把精巧細小的匕首從袖口砸落下來,正落在他手中。

接過匕首,藺如風用力一撞身邊的人,回身的工夫用匕首劃開了綁著自己雙手的繩子,梁國公見勢不妙,起身一拳打在藺如風的身上,將他打的后退兩步吐出一口血來,梁國公接著拿起身旁的長刀,照頭向藺如風劈來。

多年帶兵打仗,梁國公的招式虎虎生風,帶著極強的壓迫性,讓藺如風這么個自幼習武的人都會遲疑片刻再做反抗。

他用匕首劃破了身邊的人,躲在了那人身旁,梁國公的長刀狠狠砸下,卻因為他躲去了旁人身后,長刀落在了手下的頭頂。

那手下一腳踩在藺如風的腳上,接著一手肘正中他胸膛,梁國公與手下配合默契,一刀斬下去削落了藺如風好多頭發,鋒利的刀刃正停在藺如風的脖子旁。

只要藺如風再動一步,他就會死在這把長刀下。

被逼入這樣的境地,藺如風也沒了法子,其他一脖子抹在梁國公的長刀上結束生命。

瞧他并不怕死,梁國公也心里一驚,撤刀的同時,眼睜睜的看著藺如風迅速抬手,將自己手中的匕首扎進了自己的脖子。

霎時間鮮血四濺,離藺如風最近的手下身上被噴的都是血珠子。

本以為這樣能夠拿下藺如風,卻沒想到他真的視馬賦祥為替自己報了仇的恩人,竟然一點猶豫都沒有,帶著滿肚子的證詞下了黃泉。

梁國公扔下手中的長刀,懊惱的一拳錘在墻壁上,氣憤道:“將這里收拾了,搜一搜他身上還有沒有什么東西。”

雖然人死了,但他并不能從此事之中摘出去,若是馬賦祥誠心陰他,京中馬上又會掀起一股腥風血雨,說他為了挽回自己的名聲,將自己藏在新兵營的覃輪殺了,用于自證清白。

他真是忍不住想說藺如風有一副聰慧的腦瓜子,可他如此聰明,臨死也能擺他一道,又為何對馬賦祥那個滿嘴謊話的人深信不疑?

手下檢查完藺如風的衣衫后,在他的身上搜出了一塊牌子,牌子上頭刻著一些花紋,隱隱約約還有個覃輪的覃字。

梁國公翻看著那牌子,腦中忽然靈光乍現。

“國公爺,這牌子是什么意思啊?”手下忍不住問。

“擁有這牌子的人,是劍柳閣的閣主,若是我沒猜錯,這牌子恐怕是他哥哥覃輪的遺物。”

手下吃了一驚:“難道覃輪他是?”

“不會,覃輪的師傅乃劍柳閣的閣主,當初覃輪投身與劍柳閣門派下,學成后卻做了不少殺人越貨的事,被逐出了師門,當年朝廷追查覃輪時,還曾經盤問過覃輪的師傅。”

“國公爺,屬下沒想明白,這牌子既然作為遺物落在了藺如風的身上,那與此案又有何關聯?”

梁國公看向他,忍不住罵他笨:“這覃閣主養了覃輪那么多年,覃輪是否有弟弟,覃閣主是最了解的!”

手下聞言也明白了:“那國公爺這就上馬出營,去尋這位覃閣主吧!”

“不成,馬家的人在我手上,他們現在定是派人盯著我呢,我親自出去不方便。”梁國公深吸了一口氣:“你把這塊牌子,親自去給三皇子送去。”

新兵營如今被盯著,他的梁國公府外也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呢,讓他的兩個兒子去查顯然更不方便。

到時候若是驚擾了馬賦祥等人,讓他們察覺到梁國公的用意,那覃閣主很容易遭到滅口。

至于三皇子薛騁,他清楚新兵營發生的事,也對當初蘇家的覆滅深感可惜,他又并不受矚目,做什么都方便,不會引人注意,他來做這件事會輕松許多。

“可國公爺,屬下不知三皇子人在哪啊!”

薛騁在京中并無皇子府,只是自己買了一處小院子,梁國公的屬下從未去過,他能知道才怪。

思來想去,梁國公心里有了一個人選。

夜里,一道身影來到了長春侯府的側門,無聲無息的進去。

聽聞有人找自己,長春侯親自趕過去見,發現來人是梁國公的手下,也知道了那牌子的事。

這朝廷高官之間碾壓的事,他本不愿插手,因為他也怕自己被攪進這潭渾水之中,只是他又不能見死不救,畢竟若是東風壓倒了西風,他要么成為那東風中的一員,要么就只能等待自己也被壓倒。

正在他猶豫之時,他的女兒朱玥進了門,說道:“父親,您就幫了這個忙吧,只是一個找人的小事。”

“你懂什么,別隨便插嘴。”

朱玥走了進來,跪在長春侯面前說道:“父親,二哥哥的錯是梁國公府高抬貴手放過了我們,縱然二哥哥用那玩意兒威脅他們裴家人,裴家也只需要反咬一口,二哥哥的罪名便做實了,他們裴家縱然脫身不干凈,也足夠我們把我們拖累下水了!大嫂娘家的事,是裴家出面解決的,他們能這樣行事,我們幫他們一把又何妨。”琇書網

“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為父也想幫他們,可這件事不是輕易能插手的。而且為父已經叫城兒給他送去信了,這恩情到這兒也就結了。”

朱玥磕了個頭:“父親,您是正直的人,女兒深知您不會見死不救,明明有朝中惡人要害他們,偌大的梁國公府幾代忠臣世家,父親還能眼睜睜看他們被惡臣斗垮了不成?”

“你這丫頭。”長春侯氣憤的坐了下來:“這件事為父心中自有定論,你休再要插嘴了。”

朱玥慢慢站起身來,就聽長春侯命人帶來了梁國公的手下,讓他去轉告梁國公,事情自己會盡力去辦,梁國公的手信就由他去轉交。

一聽這話,那手下笑著致謝,興奮的離開了長春侯府。

人走了以后,長春侯瞪著朱玥,指了她兩下:“下次有這種事你若是再敢多嘴,為父打斷你的腿。”

朱玥笑道:“女兒就知道父親不會坐視不理的,女兒這不是猜對了嗎?而且女兒還猜到,這一次咱們幫了裴家,下一次一旦我們朱家有難,他們也一定會幫助我們的。”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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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