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先生“啪嗒”一聲將白子放在棋牌上,端起旁邊的茶盞,用杯蓋兒輕輕的撫著上面的茶末。
說起了今天木婉的提議,“這件事情,你如何看?”
老福抓起幾枚棋子放在手里把玩著,“你是擔心那個丫頭有什么企圖?”
季老先生說道:“她有沒有企圖我一時還弄不清楚,就是擔心公子身邊不安全。
眼下,她正巧給林小雅買丫鬟,還要買幾個人看鋪子。便趁機將星虎送過去。
以他的資質,林木婉定然會聯想到,公子身邊缺少一個書童的。”
老福賭氣般將手里的棋子丟在了罐子里,“我就不明白了,你就直接將人送到公子身邊怎么了?”
干嘛每次都整出這么多的彎彎繞?!
他不耐煩地瞥了季老先生一眼,讀書人,就是麻煩。
季老先生將茶盞送到嘴邊的動作一頓,“你是想讓林木婉察覺出公子的身份,知道我們和公子之間的關系?”
老福煩躁地抓起旁邊的茶盞,用力地灌了幾口,隨手將其丟在了石幾上。
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說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片子而已。”你至于那樣怕她嗎?
季老先生皺著眉頭看著他,“這些年,你是光長年紀,不長腦子,是吧?”
老福脖子一梗,你怎么說話的?
“且不說公子對林木婉是什么的態度,就是以林木婉的聰慧,你覺得我們能順利得手嗎?”
見老福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季老先生繼續說道:“那天,小雅被火燒時,公子是奮不顧身沖向火堆似的情形。
我光聽小昭念叨一遍,心里便一陣陣后怕。你這個親身經歷之人,居然這么快就忘記了?”
老福頓時蔫了,垂頭喪氣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公子對那個木婉她”
“還不好說。”季老先生不想將自己的猜測過多地告訴別人,“不過,公子跟她同一個屋檐下住了這么長時間,總歸是有些感情的。”
老福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也是。”
“什么?”季老先生一時沒有聽清。
老福也不想再重復一遍,“對了,上次公子說,林木婉懷疑,順心茶館那邊可能有問題。
還別說,我順藤摸瓜地查了一下,還真的被我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只是擔心打草驚蛇,便沒有敢急著追查。”
“真的?!”季老先生放下手中的茶盞,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這背后還真的有人在操縱著?
他的一顆心一下子便提了起來。
“你這么緊張做什么?”老福覺得他太可笑了,這一驚一乍的
“呃,你是擔心”他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你是擔心,他們是沖著公子來的?”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這,這不可能吧?!
老福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那我我”
“不!”季老先生沉聲打斷他的話,“慢慢查。而且,即便是查到了,也不會急于動手。”你可明白?
“明白!”這涉及到了自身的本行,老福那是一點就透。
打草驚蛇是小,連累了公子是大。
季老先生嘆息道:“我也希望,我想多了。”
話鋒一轉,他突然問道:“對了,木婉的身份,你可查清楚了?”
“沒有!”提到這個,老福便有些喪氣,“她出現的時機太巧了。正好趕上那場水災。”
季老先生點頭,“是啊,那么多難民,一時還真的不好查。這樣吧,你那邊還是繼續查下去。
她離公子太近了,我這心里實在是放心不下。”
“咦,這就怪了!”老福納罕地看著她,“你怎么突然間對她那么上心了?怎么,她有什么地方不對?”
“倒也不是。”季老先生說道,“當初,是我想得太簡單了。覺著,不過是讓公子的后宅里多一個人而已。
可眼下,一次次接觸下來卻發現,這個丫頭聰慧過人,機智敏感。若是一個不相干的人也就罷了,可若是”
“我明白。”老福嚴肅地點點頭,“若是敵人派來的,那就太棘手了。
對了,你說,若真是敵人派來的,公子會讓我們動手嗎?到時候,我們是通知公子,還是暗地里”
說話間,抬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季老先生被他氣笑了,“這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你在這里胡言亂語一通做什么?”
“我這不是著急嗎?”老福也有些不耐煩了。
“既然急,那便去查!”季老先生的耐心有些耗盡了,“有了明確的證據之后,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吧!”
“也是。對了,你還沒有說,為何突然間對那個丫頭那樣上心了?”老福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季老先生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你怎么就揪著這個問題不放了呢?她今天提出,希望公子入學院,多結交一些朋友。”
“公子是什么吶,還需要那些?!”老福嗤笑一聲,“這個丫頭還真是夠逗的。你剛才還夸她聰明呢?”
“千金易得,知己難求!”季老先生輕聲吟道。
老福不由得坐正了身子,“聽你這意思,是贊同她的想法了?”
季老先生有些無語,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你個二愣子,誰的身邊不需要幾個好朋友的呀?
有煩惱的時候,需要朋友傾訴,遇到困難的時候,需要朋友鼎力相助。
“你倒是說句話呀!”老福追問道。
季老先生收斂起心里的不耐,細心地解釋道:“她說得沒錯。是人都需要朋友的。”
“那你還煩心什么呀?你”他突然心里一凜,“你是擔心她懷疑到了什么,在試探你?”
總算是聰明了一把。
你這時而聰明,時而糊涂的,真是讓人受不了。
季老先生沒有好氣兒地白了他一眼,“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我同時,也在擔心另外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