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低頭想了想,香雪頭一個說道,“我那會兒自己在西后院找了下,后來七小姐跟柳葉就來了,三個人又去了楓林苑跟附近找了找,但也找不到,所以就決定去稟告夫人。來到寧心閣的時候,夫人又正好在午睡,耽擱了會兒才出來,那時候幾位姨娘跟其他小姐都不在。”
“那為何她們后來一起來了?”江琳問。
這時柳媽媽忽然拍了下大腿,叫道,“小姐,你倒是說下到底怎么回事啊,可把我憋得一肚子的難受。”
香雪橫她一眼,“柳媽媽,小姐想說自然會說,你憋不住不會去茅廁啊。”
柳媽媽眼睛立刻瞪過來,香凝趕緊插嘴道,“你們兩個吵什么,先讓小姐問完。我瞧著這事古怪,好好的先是要找小姐去喂貓,結果就只留了小姐一個人。”
“香雪,你們找我的時候沒看見后院墻上有門嗎?”她吸了口氣,又繼續問道。
“門?”香雪疑惑的搖搖頭,“那邊怎么會有門?從來沒有聽說過啊。”
柳媽媽卻是露出驚訝的目光,“西后院是有道小門的,但長年上鎖,上面又長滿蔓藤,你們自然不知。老爺本想砌成墻的,但這宅子也不能亂改,畢竟搬進來的時候就是如此。而那地方又偏,加上外面的小后院是有人長年看守的,也便不管了。”
江琳沉默了會兒,“母親聽到我不見了有何反應?其他人又是如何?”
柳媽媽答道,“夫人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哪會聽七小姐說人不見了就急忙忙去尋的。倒是那些姨娘小姐們,本來是來商量四小姐的及笄禮的,聽到這事卻一個個當了真。”她冷笑起來,“我看她們是真巴不得小姐不見了才對,都把自己當捕快似的,說什么法子的都有。”
江琳一陣后怕,幸好大夫人是個冷靜的人,沒有聽風就是雨,不然真尋起人來,后果不堪設想。
可假若她一直沒能回來,再過上個把時辰,江家終究會尋人的,到時候恐怕就會鬧翻天了吧?若是那會兒再有人發現小門上的鎖沒有了,她過個兩天再被蒙面人送回來,那真是什么話都能蹦出來,她還能有什么名聲可言?
恐怕比她原先病弱的名聲還要令人卻步!
她忍不住握緊了手掌,這計劃還真歹毒,可也太荒唐了點!連累她名聲不假,可戶部侍郎的女兒失蹤了,江家的臉上更不好看,這個主謀可是有些損人損己了!
“小姐,你問了一通話,該告訴我們是怎么回事了吧?”香雪實在很想不通。
江琳微微嘆了口氣,一時之間真有太多的東西需要消化,可這件事卻是不能告訴別人的,而她也只想慢慢的忘掉。
見她臉上變幻不定的神情,柳媽媽抬手拍拍她肩膀嘆道,“不說也罷,有些話確實是說不得的,老奴也不提了。老奴現在只想說一句話,小姐你再也不要在江府單獨行走了,多帶兩個丫環跟著,我們可是受不得驚嚇了啊!”
這句話惹來兩個丫頭一致贊同。
江琳苦笑著點了點頭,心里仍有隱憂,眾口鑠金,捕風捉影,那人既然設了局,想必是不會罷休的。
她還在想方設法的時候,誰料外宅卻正有怪異的事情在發生。
先是聽說外宅小后院看守后門的家丁無故失蹤,接著又說發現小門的鎖沒了,最古怪的是說下午有幾個官兵眾目睽睽之下在江府門口抓了人。下人們立刻議論紛紛起來,津津樂道說什么橫行多年的江洋大盜這回偷到他們江府來,結果這里早有埋伏,被當場抓住,至此她才終于松了口氣。
可仍然在很長時間里都沒有睡好覺,夢里聞到麻袋上腥臭的味道,不知驚醒了幾回。
香雪擔憂的看著江琳,小姐最近都窩在房里不出門,夫人罰抄的早就完成了,依她以前的性子,哪怕不出楓林苑,每日在院子里總要走走的。可現在卻不這樣了,老是畫些奇怪的東西讓柳媽媽找人做,但幸好沒有流淚,不然她都要懷疑是不是早前懦弱的那個小姐又要回來了。
“香雪,叫上香凝,咱們去散散步。”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小姐發令了。
她興高采烈的應了一聲,打開門就沖了出去。
江琳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總是這樣悶著也不是辦法,事情都過去好多天了,她也該重拾心情。
三個人走在涼風習習的小路上,雖說是夏季,可今日早晨剛下過一場雨,空中飄蕩著淡淡而清新的香味,一點也不覺得炎熱。都說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可只是一場小雨,地面上也鋪了不少花瓣,幾腳踩過去,就擰出各色的花汁,可一眨眼就再也看不見顏色了,與泥水融為一體而變得渾濁。
“要是天天都那么涼就好了,不用扇扇子。”香雪極為感慨,她經常扇的手都酸了,小姐還說太熱!
江琳斜睨她一眼,心想,有個電風扇就好了,哪還需要老天下雨。
“你就是懶。”香凝推了她一下,“每回給小姐扇風,自己倒睡過去了,小心小姐扣你月錢。”
“不要啊,小姐。”香雪擺出一臉苦相,“我就那么點錢,自己買零嘴都不夠呢,大不了以后我好好扇,絕不睡著。”
香凝看她信誓旦旦的,忍不住捂嘴笑起來,見她笑,香雪立刻明白過來,這是逗著她玩呢,當下兩人追打一番,江琳在旁邊直笑,不知不覺就走往南邊院子那里了。
南邊是江宇跟江俊兩位少爺住的,若沒有事一般都不太來往,所以幾個人又往回走,誰料偏生后面有人叫道,“五妹。”
那是江俊的聲音,香凝往后一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趕緊低聲道,“小姐別理他,他身邊還有一個人呢,依我看,就是袁老爺的兒子。”柳媽媽說袁老爺的兒子長相極其不堪,這個人看著就是副登徒子樣貌,聽說他又是二公子一屆的庶吉士,不是他還會是誰?
江琳聽了心里一緊,卻仍是答了話,“二哥,我還有事,請恕小妹無禮,先行告退了。”
見江琳要走,袁樸立沖上去攔在面前,笑嘻嘻說道,“別走啊,我難得來一次,就是想看看五小姐的。我娘說五小姐長得很漂亮,還說咱們從小就見過面,既然這次有緣又相遇,何不坐下來說說話?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江琳見一張黑漆漆的臉湊上來,忙用袖子擋住,一邊喝道,“二哥,這里是內宅,他既是你朋友,難道不懂禮儀?就算他不懂,難道二哥也不懂嗎?”
香雪早已把身子橫插進去,伸手推著袁樸立,罵道,“離我們小姐遠點,也不看看你那樣兒!”
“一個賤丫頭也敢罵我?”袁樸立見江琳正眼也不瞧她,已經氣得很,當下抓住香雪手臂用力一帶,立時推到在地上,叫囂道,“你才給我滾遠點,別擋著你們家小姐跟我見面,若是惹惱了,小心以后把你賣了!”
江琳一股火直沖上來,這話越說越離譜,香雪哪時輪得到這個惡心男人去賣了?她手腕一動,只見一條細細的銀線甩出來,袁樸立都沒發現什么,便覺得自己腿上被重重彈了一下,由不得退后了幾步,撲通坐在了地上。
真是邪了!他撩起褲管一看,居然青紫了,氣得又要撲上來。
江俊這時說道,“袁兄,你是來拜訪我爹的,可別太過分,還是隨我出去吧。”
說的軟綿綿的一點力道都沒有,袁樸立只是愣了愣又往江琳走過來,香凝叫道,“你還不走?是不是非要我們喊人?”
“別管他,我們走。”明顯是不能講理了,江琳疾步往前走去。
袁樸立卻不放過她,在身后追上來,一邊罵道,“傷人了還想跑?沒這個理的!”他腿上的傷絕不會無緣無故而來,更讓他怒的是,江琳眼中的輕蔑不屑之情!不就是個庶女嘛,居然連身邊兩個丫環都看不起他!
眼看袁樸立就要追上,身后有人爆喝一聲,“你在這里干什么?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