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他換好衣服出來,正好是用晚飯。
江琳想起羅紀見到百合的反應,就問賀敏中他有沒有家室。
賀敏中奇怪她怎么就關心起別人的閑事來了,但也回答了,說羅紀是孤身一人,父母雙亡。
“那他是哪里人氏?”她又問了一句。
“洪江縣。”
她聽了皺起眉,百合不是洪江的,那么,羅紀有什么理由會變色呢?
賀敏中看看她,“可是羅管家有哪里不妥?”
“倒也不是。”江琳低頭喝了幾口粥才道,“我還沒弄清楚,爺若想知道,還得過段時間。”
賀敏中笑了下,“你剛才怎么畫起水車來了?莫非田莊上面有需要?”
說到這個,她來了興致,立刻就把那張草圖拿過來,也不管賀敏中是在用飯,舉著放在前面道,“這是可以用牛馬拉的水車,爺你看,其實跟人力的差不多,就是這邊裝一個豎著的齒輪,旁邊再立一根大軸子,這中間裝上這個……”她指指點點,知道賀敏中看過很多書,跟他說肯定是可以明白的。
賀敏中放下碗筷,伸手拿過來仔細瞧了瞧,贊許道,“是不錯,這樣一來,運水量就大很多了。”說著忽然停頓下來,側頭看著她,“這是你想出來的?”
她憑什么不能想出來啊?江琳理直氣壯,“是的,爺覺得這可以去推廣一下么?到時候農民種地也能輕松點。”
他嘴角挑了挑,“自然可以,我明日拿去給工部員外郎和大人看看,就說是我夫人畫的。”
“啊?”江琳愣道,“這,這可以么?”
“為何不可,既是好事,不怕人知道。”他把草圖折好放進懷里。
江琳看他鄭重其事的樣子,微微笑了笑,“那謝謝爺了,不過還有件事我想問問。”
“什么事?”
“袁大人的案子審理得怎么樣了?”她小心翼翼道,“若是不方便說也沒關系。”雖然她不想介入這件事,也不想賀敏中受到江家的影響,但若是知道結果心里也能有個底。私底下,她當然是希望袁大人坐牢的,父親的行為實在不妥,再跟袁夫人的妹妹糾纏下去,恐怕會惹出更多的麻煩來。
“這事我恐怕管不了了。”賀敏中道,“前幾日刑部來要人,已經轉去那邊審理,聽說沒查到什么實質證據。”
江琳暗自感慨,對這個父親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上次才聽王采萍說他在為袁大人疏通關系,這一會功夫就能把人給轉走,里面不知道花了多少財力呢不過看賀敏中的態度,估計他也是不想管,畢竟當時岳父大人親自拜托,他又不知道袁夫人妹妹的事,自然是送個順水人情,其實這也算是一個很好的辦法,既不得罪賀瑛,又能跟自己撇清關系。
就是母親那邊……罷了,她若知道是刑部出面的,要怪也怪不到他們身上來,只會對父親更多怨氣吧
賀敏中看她半天沒有說話,就問是不是有什么事。
江琳還沒回答,就見香凝急忙忙走過來,稟告道,“世子爺,夫人,五少爺出事了”
“什么事?”江琳驚道,“你好好好說。”
“只說是受傷了,具體也不清楚。”
賀敏中早已站起來往門口走去,江琳忙拿了兩件披風跟上。
到了大夫人的院子,只見里面丫環人來人往,十分忙亂的樣子,二等丫環素心,素玉在旁邊指揮。江琳瞥見一個丫環捧著紅漆木盆出來,往里一看,更是嚇一跳。居然有血,還不算少,難道賀敏謙受了重傷不成?
賀敏中快步走進東廂房,只見屋子里已經擠了一堆人,父母親外還有廣明翠夫婦,張瑞芳,四妹賀敏慧和六弟賀敏陽。
大夫正在給床上的賀敏謙包扎,賀敏陽在旁邊垂著淚,口里一直喊著五哥。
“父親,母親,到底怎么回事?”賀敏中看了眼賀敏謙問道,一邊揮手,“還是出去說吧,都擠在這里,大夫怎么照看五弟。”
“大侄子說的是,先都出去吧,反正大夫說休息幾天就會好的,省得吵到了敏謙。”張瑞芳也道。
來到堂屋,大夫人抹著眼睛,“敏謙被人在學堂里打了……”她心疼得很,賀敏謙是她寶貝兒子,打小是沒被打過一次的,這回居然被人在大腿上戳出個洞來,真不亞于在她心肝上割掉一塊肉。
見她哭哭啼啼說不成話,賀瑛道,“小孩子打鬧一下罷了,流這點血要不了命的,補補就好。”
大夫人怒道,“補補就好?你沒看見他那傷口啊?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野孩子,能下這樣的重手不行,我得上衙門,叫人抓那孩子去”
“母親,事情還沒有查清楚呢。”賀敏中安撫道,“就算你想抓人,也得知道是姓甚名誰。六弟,”他看向賀敏陽,“你是跟五弟一起去知書齋念書的,說說看到底怎么回事。”
賀敏陽啜泣道,“都是因為我五哥才出人的,后來他們人多,就……”
大夫人目光朝他射過來,恨不得釘出個窟窿,“你說什么?是敏謙先打人的?”
江琳也是看著賀敏陽,心道,沒想到五弟六弟的感情居然這么好,賀敏謙竟然還能為賀敏陽動手。
“到底是哪家的野孩子,你快說”大夫人一拍桌子,根本不關心是誰先動的手,“小孩子打鬧還能傷成這樣,誰知道是不是故意害我們敏謙,這事可不能完,這回放過他們了,下回還不得要敏謙的命?老爺,你真能坐視不理?”
“娘千萬別動怒。”賀敏中勸道,“打架總得兩個人的,說不定那邊的傷勢比五弟還重,那又得怎么講?”
大夫人一愣,顯然沒料到這方面,半響又問賀敏陽,“你還是仔細說說吧。”
原來是賀敏陽不小心撞到別人的鳥籠,把里面的鳥給弄飛了,加上那養鳥的孩子不是個好惹的主,賀敏陽要賠銀子也不肯,對他腳踢的,在旁邊的賀敏謙看不過去就勸了幾句,結果那人打得更加狠了,他才忍不住出手的。
賀敏陽說著一撩衣袖和袍子下擺,只見手臂上,腿上青紫痕跡不少,大夫人臉上便閃過似愧疚,她剛才一心就想著賀敏謙,都沒騰出空去好好問問賀敏陽,眼見賀瑛的臉色不好看,她趕緊叫幾個丫環去大夫那里拿藥敷上包扎。
“哎,可憐的,怎么被打成這樣?”張瑞芳摸摸賀敏陽的頭,“到底是哪家孩子啊?”
“是姓劉,那些人就叫他劉二公子。”
賀瑛聽了忙問道,“是不是叫劉重舟?”
賀敏陽想了想,點點頭,“是叫這個。”
“哎呀,是北獻侯府的二少爺。”賀瑛一拍大腿,左右為難的樣子。
那就是當今皇后的侄子了,皇親國戚,難怪如此囂張,江琳看看賀敏中,見他果然沉下臉,便說道,“六弟,那劉二公子可曾被五弟打到了?你剛才說他們人多,難道是一起打五弟的么?還有,五弟腿上的傷又是誰弄的,你可看清楚了?”
賀敏陽又哭了,搖著頭道,“好幾個上去幫劉二公子,我那時候也被人拉著看不清楚,五哥后來就,就,劉二公子好像沒受什么傷……”
“豈有此理”大夫人怒不可遏,“劉家實在欺人太甚老爺,這事怎么看都是劉家的錯,老爺你倒是想想法子,不能叫敏謙給白打了。”
賀瑛沉吟著不說話。
而賀敏中雖然不贊成賀家與劉家有什么來往,可這件事卻不得不認真對待。
上次瑞王已經警示過他,父親有把柄落在陸寺丞之手,而陸寺丞顯然是在瑞王的掌控之中,加上上次驚馬的事情已經欠他一個人情,如今真要順從母親的意思去劉家問罪,那是絕對不行的。可要五弟六弟吃啞巴虧,那又實在太窩囊了
“直接去衙門告他們劉家不就是了,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那劉家不過出了個皇后,就能隨便打人了?”一直沒說話的賀敏慧忽然輕哼一聲,“真不知道爹爹跟大哥怕什么”
“就是。”廣明翠唯恐天下不亂,“我看這劉夫人跟劉三小姐就不是好東西,表面上假惺惺的跟咱們家交好,背地里就慣著自己兒子打人。娘你看看,這都過了多久了,他們劉家真要有心,早就上門道歉來了,這不是擺明欺負咱們家么”
賀瑛瞪著自家二媳婦,“胡說八道,劉家那皇后才做了多久,他們家敢亂來么?就不怕跟上任皇后一個下場?”
被公公罵,廣明翠是不敢回嘴的,只白著臉,不甘心的道了句,“爹教訓的是。”
江琳見機行事,上前一步道,“兒媳倒是有個主意,劉家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大抵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根本就不知道,劉二公子讓人隱瞞了不告訴家里。第二種是知道了,未必知道真正的情況,也許也正在問呢。至于娘想的,兒媳覺得劉家以前既然主動示好,必定也不愿意為此事破壞兩家的關系,他們不上門,那不如咱們去劉家道歉吧。”
此言一出,幾個人都愣住了,唯有賀敏中目光中透著贊許,此事竟是所見略同
突然發現前面好幾章把女主其中一家陪房寫錯了,負責田莊的應是趙家,不是田家,已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