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計策

晚上，賀敏中很晚才回來，天都烏黑烏黑的了，而且神色極為難看，像是在八方塔遇到了什么憋氣的事。

江琳給他換衣服，“可是二皇子為難爺了？”

“不是，是那道士太可惡。”他恨不得就把那道士打翻在地。

江琳心里一跳，難道是涉及祭祀神仙的事情？她勸慰道，“那道士有二皇子撐腰，還是謹慎點為好，二皇子是故意想讓爺生氣呢，爺可不能上當啊”

“我自然能忍得。”賀敏中端起桌上一茶盅，一口就喝光了，憤憤然道，“說什么要奉上一對童男童女，不然會觸犯土地神，就算造了八方塔也早晚會崩塌，簡直是一派胡言而今這消息已經傳出去了，金通鎮人心惶惶，就怕自家孩子被選上。”

他身為督造的官員，若是底下百姓有異動，此帳自是算在他頭上，哪家孩子被祭祀了，仇恨也是集中于他，這大概就是二皇子的計策之一而另一方面，如果賀敏中阻止此事，以后塔造好了真倒塌的話，又是他的錯，當初沒聽道士真言，反正左右不是人，她暗自思索了會問，“那道士可說要在哪里拜祭土地神？”

“鎮上有個土地廟，就在廟門口。”賀敏中沉聲道，“我會想辦法處理的。”

江琳忙道，“那可不行，這不是授予二皇子把柄么？道士既是京城來的，想必也得皇上暗許，爺若去阻止得話可不是送食上門？還是讓妾身來想想辦法。”道士表面信鬼神，其實背地里誰知道，也許根本就是玩弄鬼神以達到玩弄人心的目的，裝神弄鬼么，她也會

本來是不想插手此事的，可如今往深里探索，卻是發現不得不插手，不然任憑二皇子任意妄為煽動人心，到時候賀敏中就會惹來天怒人怨，賀家也就岌岌可危。

“你想辦法？”賀敏中忍不住懷疑，他都尚且沒想到一個周全之法。

“難道爺不信我？”江琳一臉自信，“爺就等著瞧吧，保管讓他的土地神現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是最大快人心的了。

也許賀敏中已經習慣她的特殊，便也不做追究，她說有辦法那就等著看看是什么，倘若沒起到作用那么他自然也會以自己的方法來解決。

下午時分，青玉直接就帶了個人來。

是個高高胖胖的年青男子，大約三十歲左右，圓圓的臉上長著對很機靈的眼睛，未語先笑，從言行舉止上來看像是個讀書人，青玉跟她大哥去鎮上打探的時候正好就走到他開的店鋪，一問之下，就是劉琨在此處與他合開的。那人聽說是賀家的大少夫人要問些事，立馬就跟青玉來福安莊了。

“蔣居業見過賀夫人。”他低頭作揖。

“蔣先生多禮，這次是我有事想請教蔣先生，請坐。”江琳讓青玉上茶，又道，“聽說你開的鋪子是跟劉大哥合作的？”

“不敢，其實是劉小弟給我機會，說起來慚愧，蔣某也是舉人，幾年前來京城會試，誰料屢次落第，生活起先還算清苦勉強以賣字為生，后來食不果腹，到生病流落街頭。還是劉小弟偶然路過救了蔣某，才沒有在那次病中喪生，哎，自此蔣某也知道凡事不可強求，就放棄了科舉轉而在劉小弟的幫助下行商，在金通鎮也住了有三年。”

江琳聽了微微一笑，“劉大哥確實很熱心又仗義，但蔣先生肯定也是重義之人，不然劉大哥也不會選中你了。”

“賀夫人過獎。”蔣居業正色道，“重義也只在兄弟之間，比起賀夫人造福百姓，這根本算不得什么。蔣某早就在劉小弟的口中得知夫人的才干，這農具也是夫人改良的，所以咱們鋪子的生意才會那么好，如今夫人有事要問，蔣某定然知無不言。”

這種酸啾啾的對話著實累，她還是喜歡比較直接的講，便說，“八方塔的事情蔣先生知道了吧？要選童男童女拜祭神仙，不知道你如何看？”

蔣居業就有些尷尬，他也知道八方塔是賀大人督造的，這要在賀夫人面前說壞話……

“你可以直說，我既然想問問你的看法，自然不會在意。”

他就咳嗽一聲，組織了下語言才道，“蔣某肯定是不贊同，首先金通鎮鮮少有水患，再次金通鎮的土地廟正好位于龍尾之處，而拜祭土地神是為了順利開工，但在龍尾奉人就會觸怒神龍，那么，塔還未造恐怕就會遭受災難了。”

“蔣先生莫非研究過風水？”聽他說的頭頭是道，江琳好奇。

蔣居業有些不好意思得撓撓頭，“不瞞夫人，確實學過一些，以前也在京城幫人算命糊口過，只是皮毛而已，倒是讓夫人見笑了。”

“皮毛就夠了，我再問你，你鋪子里有靠得住的伙計嗎？”江琳心想，既然二皇子要陷害賀敏中，肯定會對他的護衛有堤防，所以得找些陌生面孔探查比較好，這探查的事兒得讓蔣居業去辦，劉琨的人她還是信得過的，而且剛才對話也看得出來他的誠意。

“有三個，其中一個是劉小弟的小徒弟，留在這兒負責給農具修補。”

江琳點點頭，“那就好，蔣先生，我想讓你派他們出去探探八方塔那兒的風，如何？”修建八方塔也需要很多工具，蔣居業就是做這一行的，想必有辦法可以與里面的人溝通溝通，也許賀敏中也會派人那么做，但她覺得結果會有不同。

“還有一件事。”她沉吟著道，“你既然在金通鎮有三年了，對咱們莊許管事可有所耳聞？”這也是叫他來的其中一個目的，她想多了解了解這個人，將來也能應付。誰讓賀敏中跟羅管家都不提呢，她就自己想辦法。

蔣居業目光閃了閃，更加謹慎了，在心里揣測她為什么會突然問這個，許管事是他們賀家的人，在金通鎮住了幾十年了，賀家這些良田都是他做主的，難道是跟賀夫人有什么過節？大戶人家向來爭斗的厲害，也有可能是其他兩者的角力，他從商后就習慣思考太多。

江琳端起茶喝了口，這人倒是很小心，有些像香凝，不夠爽快，什么都要多想一下。

青玉看此情形在旁邊咳嗽兩聲，提醒道，“蔣先生，我家夫人還在等著你回答呢”

“哦哦，是蔣某失禮。”蔣居業忙坐坐直，“許管事是個很神秘的人，咱們金通鎮的人都不了解他呢，比如別的良田每年收入都沒他種出來的高，還有，許管事不愛說話，從不搭理鎮上的人，所以別說去求取經驗了，連面都不見的。”

原來是個種田高手，江琳暗自冷笑，上回沒幫她的豆薯出主意，看來是故意的，也不知對他有什么好處？難道就不該來討好討好大少夫人，現在田莊可是她接手的

“夫人還有什么事請盡管吩咐，但關于許管事的恐怕蔣某幫不上忙。”

江琳就說暫時沒有了，等想起來的時候再說，就讓青玉送著出去，自己則吩咐香雪去找許管事拿些東西。

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什么鐵管子，什么玻璃瓶，一人高的大木塊，還有很多黃豆，更夸張的是，還讓許管事弄個大火爐來，香雪一頭霧水的去了。

既然許管事送來血燕，那么這點要求應該難不倒他。

她第二日就忙開了，把外人全遣了出去，就留下兩個丫環做下手，關在偌大的院子里。

香雪跟青玉兩個人可算是開了眼界，自家夫人竟是個全能高手，什么木雕啊，溶鐵打鐵她都能做得像模像樣，不過說到精致那就差遠了，勉強可看而已，但也是對她佩服的無以復加，都忘了問這一手夫人到底是從哪里學來的。

下午時分，香雪出去轉了圈回來了，“夫人，他們選了鎮上一家姓黃的和姓戴的人家，哎，真是慘啊”她兩只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夫人是沒看到，那黃家的娘子都哭暈過去了，兩家人磕頭磕得額頭都流出血來，結果衙役還是把孩子給綁走了真是一群天殺的”

江琳淡淡問，“是準備幾日祭祀，可說了？”

她對主子的漠然有些不滿，撇撇嘴道，“好像是五日后的辰時。”

“恩，過一會叫李益來。”江琳擺擺手進里屋去了，她還得有好些事情要收尾，比如在木雕上寫上些字什么的。

香雪嘆道，“夫人真沉得住氣，這么慘的事情居然哼都不哼一聲，哎青玉你是沒看到，好多人都哭了呢，這八方塔要真建出來也是作孽，拿人家兩個孩子做地基，怎么忍心哦”

青玉看看她，“你有空還是多練習練習算術，以后外面的鋪子得靠你了。”這句話聽著有些風牛馬不相及，其實青玉是瞧她遲鈍，夫人之前的行為那么奇怪肯定是為了拜祭神仙這件事，結果香雪居然沒看出來，哎，果然還是不適合留在賀家，出去外面算算賬更加好。

香雪愣住了會兒才道，“你怎么跟夫人一樣啊再說，我算術可好了，每天都抽空練的，算了算了，不跟你說這些。”說著有些生氣的去找李益了。

李益雖然是賀敏中的護衛，但這幾日都被賀敏中留在富安莊供江琳差遣，以協助她完成所謂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