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世子妃得三妃之命,監察宮務!
這個消息就猶如驚雷一般,倏然間傳遍了宮中各處,上上下下無不凜然,尤其是心理有鬼的人更是惶惶難安。(.)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聽說那位宛平郡王妃王凌這次并沒有并肩子一塊上,否則這赫赫有名一文一武的一個母閻王一個母夜叉,他們索性直接抹脖子或是上吊得了。
即便如此,當章晗第一日在柔儀殿前院正殿召見二十四衙門的頭頭腦腦時,這些大多年紀一大把的太監們都是小心翼翼的。朝官要熬資格,而他們這些內官同樣要熬資格。從最初的小火者到后來的答應長隨奉御少監,再到如今的正四品太監,用足了二十年的人不在少數,畢竟還得算上之前皇帝還只是稱齊王尚未登基的時候。于是,誰也不想成為趙王府倒在章晗鋒銳矛頭之下的倒霉家伙一樣,更不想和一度眼看就要君臨天下的東宮太子一樣。
于是,當跪下磕頭時,每一個人都是滿臉的恭恭敬敬,生怕被人挑出一丁點錯處來。然而,即便每個人都祈禱著不要叫到自己,但總少不得要有第一個倒霉的人。
“誰是內官監太監?”
二十四衙門各出一個人,這就已經二十四個人了,全都是衙門里頭正兒八經管事的,剛剛磕頭的時候自然不可能一一報名求見。因而,此刻章晗那一問,其他人立時全都看向了最前頭的那個方向,于是,那第一排中間五十開外的白凈臉老太監便只能硬著頭皮碰頭應道:“回稟世子妃。奴婢內官監太監駱太平。”
“這名字倒是不錯。”章晗微微頷首,隨即開口說道,“你們都起來吧。”
這些太監們一多半都是東宮倒臺之后換上來的新人,而那些舊人都在三妃大刀闊斧的清理中死的死貶的貶。因而對于這尚未坐熱的位子都戀棧得很。此時章晗的叫起并沒有讓他們放下心底巨石,反而更擔心了起來。尤其是被點了名還說名字不錯的駱太平更是心中忐忑。
“早上世子爺綁了過去的那兩個人,問清楚了沒有?”
“回稟世子妃。奴婢查問過,兩個都是御藥局執役的小火者,只管晾曬藥材,并不管合藥等等事宜。”這到了手中的燙手山芋,盡管很不樂意接手,但駱太平不得不盡心竭力把自己該做的事情都做了,這會兒答得倒也流利。(隨夢全文字小說)“他們說,這些話是從別人那兒聽說的,不合在人后議論,如今已經知道罪該萬死,只求能饒一條活命。只不過。宮中最禁私傳流言,按照宮規,這二人該當處死,以儆效尤。”
“處死了他們兩個之后,這流言便能從此絕跡?倘若不能絕跡,這罪責你來擔?”
章晗眉頭一挑,見駱太平嚇得一聲不吭,其他人也都默默低著頭,她便一字一句地說道。“把這兩個小火者單獨押到柔儀殿前院西配殿,然后把他們是何籍貫,家中還有何人,配屬哪個衙門,平日和誰相交甚密……總而言之,我要看到關于他們倆的最詳細的過往記錄!今天倘若拿不出來。你這個內官監太監就不用當了。”
二十四衙門這些主管太監中間有些什么關節,章晗都直接誠心誠意請教了顧淑妃,知道三妃夾袋中的私人究竟是哪幾個,她此刻自然沒有太多顧慮。見駱太平哭喪著臉答應了下來,章晗便看著其他眾人說道:“查問是一回事,整肅宮中又是一回事。前頭捷報頻傳,后頭宮中卻是造謠生事說什么的都有,而且都是軍報中不曾見過的沒影兒的事,簡直是膽大包天!我也懶得說別的,直接一句話撂在這兒,你們都是各管一攤子,倘若再聽到類似的傳言,那么我也不管其他,直接稟報三位娘娘,先撤換了你們另選能干穩妥的人!”
此話一出,眾人齊齊變了臉色,想到的都是萬一有對頭和自己過不去,只消在自己手下的人當中使點陰招,然后傳到這位趙王世子妃跟前,自己就是妥妥的下臺命!然而,還不等有人想方設法建言讓章晗收回成命,就只聽章晗又開了口。
“當然,你們還有另一條路,那就是揪出那些散布流言的人。只要證據確鑿地拿著他們,并挖出支使的人,俸祿翻倍,若是有徒子徒孫的,各宮優先收用,也可加恩家人。當然,若趁著這機會構陷他人,那么無論四品太監,抑或是無品的小火者,只有一個處置,立時杖斃!”
說到這里,章晗環視了一眼面前這些噤若寒蟬的太監們,冷冷說道:“有誰若不相信的,只管用自己的性命來試!”
出了柔儀殿,眾多太監們面面相覷,更有人忍不住摸了摸腦袋,面露苦色的人不在少數。即便有人心中不滿,但這會兒誰都不會在面上露出來。這位世子妃從前剛嫁入趙王府之際就敢大刀闊斧直接杖責了三個奸細扔出府,任由人在冰天雪地里凍死,后來又誕下了皇帝第一個重孫,在太子篡權的關鍵時刻更是成了力挽狂瀾的人物,可以說東宮失敗的一大原因就是栽在她和王凌那兩個女人手上,誰還敢對著干?
于是,出了柔儀門的時候,卻是有人低聲嘀咕了一句:“罰雖說重,但這賞也不輕……加恩家人,要真的有這好處,倒是值得拼一拼。”
“要沒有家人呢?”
“沒有的話不是還有徒子徒孫,世子妃可是許了各宮優先收用。不說別的,若是能跟著世子爺和世子妃,這一輩子的好日子也就有了。”
盡管章晗直接許了如此的好處出去,但她很清楚,真要靠這些心思太多的人在盤根錯節的宮里就因為賞重罰亦重查出事情始末,可能性微乎其微。因而,在那兩個小火者完完整整地押來之后。即便知道他們恐怕只是小人物,別人不屑于滅口,所以才能安全到了她手上,她仍是召來芳草和碧茵仔仔細細囑咐了一番。待她們確確實實記住了那一條一條的問題,她便令她們各自去審。半個時辰后,芳草就先回來了。
“還是世子妃英明。否則我險些被這衛東糊弄了過去。”芳草不改風風火火的性子,行過禮后就徑直走到章晗身側。
“照著世子妃的吩咐,奴婢幾十個問題逐條問了下來,他最初雖說時常猶豫不決,但都一一回答了,說是從他那在御藥局做事的干爹那兒聽說的,是傍晚時分在窗戶外頭。里頭干爹喝醉了酒所以才給他聽見,身邊就是這次和他議論的那個李十八。可全部問完了之后冷不丁再把那時間地點揪出來問,他卻說成了正午時分。還有幾個曾經回答時猶疑過的問題,比如進宮之后在各衙門當差的經歷,家里人數歲數。都有出入……奴婢照著您的吩咐恐嚇了兩句,可這可惡的狗東西竟然索性閉口不言了,還說什么不怕死。”
聽芳草又一五一十地數落著哪些地方前后不一致,章晗一一記下,末了不禁贊賞地說道:“不錯,不但如今記性好了,縝密上頭也大有長進,你這左膀右臂算是稱職了。”
“多謝世子妃夸獎。”芳草高高興興地屈膝行禮,臉上洋溢著明快的笑容。而就在這時候。碧茵也打了簾子進屋。
“世子妃,照您的那些問題一一都盤問過了,這李十八雖說有些問題答不上來,但只要是能答上來的,前后還都一致。這人懵懂得很,看著仿佛還老實。至于那些流言。他起頭說是在別人窗外偷聽到,后來奴婢只沉下臉嚇唬了他兩聲,他立時說是衛東告訴他的。在御藥局后頭被世子爺抓了個現行的時候才剛聽說,之所以會說一塊偷聽,是因為衛東恐嚇他,還說要把他曾經偷過一根人參的事捅出去,所以他就信了。”
“那你可告訴了他,照他這個罪名,之前內官監太監駱太平已經建言殺一儆百?”
“說了。”碧茵點了點頭,想起那家伙膿包勢的樣子,她不禁流露出了一絲深深的厭惡,“這沒用的東西直接嚇得失了禁,見問不出什么,奴婢就回來了。”
“那就對了。”章晗輕輕點了點頭,“這兩個人中總應該是一個傳,一個聽,當然,偶爾也有兩個都是從他處聽說了,背地里議論。我只是想看看究竟是哪種可能。如此說來,那李十八可以暫時放一放,這衛東卻是可疑得很。碧茵,你親自去二十四衙門說一聲,我給他們三天的時限,三天之內不論是否有結果,我要聽他們的回報!”
等碧茵匆匆離去,章晗方才看著芳草說道:“柔儀殿之前挑的那八個小火者,你都看準了?”
“是,奴婢看好了兩個伶俐,也沒什么大瓜葛的,世子妃可是拿他們有用?”
“嗯,讓他們去看著人。”章晗示意芳草靠近些,又低聲說道,“那李十八隨便放著不用管,至于那衛東,讓他們兩個分成兩班,就照著之前我教你的那些問題,我再給你加兩個,你給我顛來倒去連續不斷地問,他不回答沒關系,但絕不能讓他睡著!不給睡覺不給吃飯,我倒要看看連剛剛那最簡單的一招都會露出破綻的家伙何時開口!就算是不怕死的滾刀肉,總不會比刀頭舔血的江洋大盜更加熬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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