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盈香

第四十章 如此劉泠玉

第四十章如此劉泠玉

第四十章如此劉泠玉

人間四月,春光明媚。

此時的櫻花開得絢麗,桃花也不甘其后,正是最佳的賞春時節。

豪華的馬車絡繹不絕的出了城門,有的是三五同窗,有的是一家老小,還有的是閨中密友,三五成群的出城賞春。

遠遠望去,山道一片迤邐。

在擠擠挨挨的馬車中,一兩樸實的榆木馬車并不顯眼。然而,一個男人卻盯緊了這輛不顯眼的馬車。

到了山腳下,徐氏下了馬車,為表虔誠,她預備親自爬到白云寺。

旁人都愛賞春、贊春,她卻不喜歡春日,因為每每季節變化,女兒總會生病,前一日,女兒不過稍稍吹了陣風,便一病不起,到如今已經昏迷了快兩日了,老爺請了太醫院的孫太醫,已經換了一副藥了,可依舊沒什么起色。

做娘的,難免心焦。于是,她便想著來白云寺求一求。

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徐氏一個弱質女流,為了女兒竟然真的徒步上了山。

全身筋疲力盡的徐氏,卻覺得心中安寧,虔誠的為女兒求了個平安福,又舍了大筆的香油錢,才下山而去。

山路石階不算陡峭,徐氏便也由丫鬟仆人簇擁著,走下山去。

一行人不快不慢,山路曲折,到了一個拐角,忽然沖出來一個漢子,好笑不巧的正撞在徐氏的肩膀,徐氏的丫鬟出言發難,那漢子年紀不小卻生的白凈,臉上帶著焦急與匆忙,卻也知道是自己撞了人:“這位夫人恕罪。”

那漢子口中賠罪,卻仍舊焦急的要走,徐氏身邊的丫鬟喝道:“你可知你撞得是誰?賠禮還這般敷衍。”

那漢子看著白云寺,一下子給徐氏跪下了:“請夫人繞過小民,小民的女兒病了,藥石無醫,小民是想上山求道平安福,保佑女兒渡過這個難關,這才走的快了些。”

徐氏原本確實有些來氣,可這男人文質彬彬,態度恭敬,她想起自己的女兒,自己與他不過都是為人父母罷了。

“罷了,你且去吧,快些上山要緊。”

那男人感恩戴德的上山而去,此事就算揭過不提。

徐氏回到家中,換了衣裳,匆忙來看女兒。

病床上的瘦弱的女兒一臉蒼白,秀氣的眉頭緊緊的皺著,似乎夢中也不得安寧。徐氏心里發苦,她是過了三十才有了這么個女兒,比之前面的兒子也不差什么了,可女兒自小體弱,現在已經十三歲了,連自己的閨房都沒出過幾次。

她忙將求來的平安福掛在女兒的脖子上,心里又默默的求了求。

也許是這平安福真的有效,也許是徐氏心誠,那平安福不過剛掛上去,徐氏就看到女兒原本皺著的眉頭松了許多。

徐氏心中歡喜,覺得女兒定然能熬過這一關,卻沒想到,第二日天還不亮,伺候的丫鬟哭著來報,她的女兒,竟然去了!

徐氏的夫君,鴻臚寺卿劉炳仁本來已經換好了官服預備上朝,聞言立即留了下來。

他中年得女,對這唯一的女兒疼得如珠似玉,女兒怎么就突然去了呢?

夫妻兩個跑到女兒的閨房,就見女兒蒼白的躺在床上,似乎與昨日并無不同,只是已經沒了呼吸。

徐氏慟哭不止,兩個兒子也匆匆趕到,劉家一團亂。

就在這時,門子忽然來報:“老爺,夫人!”

那門子本不該進內院,但是他一臉驚恐,此時說話還發著抖,劉炳仁不得不問上一句:“何事驚慌?”

“老爺,外面有個十來歲的女孩子,說是小姐……小姐回來了。”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

那門子自己說完都是毛骨悚然,雞皮疙瘩一陣又一陣。

劉炳仁搖搖頭:“哪里來的妖言惑眾的女子!打出去!”

徐氏卻一把抱住他:“不,老爺!也許真的是我們的玉兒呢!我要見見她。”

劉炳仁本想拒絕,可是看著發妻失魂落魄的臉,這拒絕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罷了,我同你一起。”

不多時,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便被帶了進來。

她穿著粗布衣裳,走路輕盈裊娜:“爹爹……娘親!”

聲音柔柔弱弱,說話的方式像極了他們的女兒泠玉,徐氏心中當時一震,就連劉炳仁都震驚不已。

徐氏激動的道:“你是我的玉兒?你可有證據?”

“娘……我生在八月里,那時候金桂飄香,滿月如玉,爹爹便給我取了玉兒的乳名,后來爹爹翻遍了詩與書,才給我定了泠玉的大名。可惜我自小體弱,這些年一直讓母親擔憂,我在枕頭下藏了一幅畫,那是我預備送給娘的壽辰賀禮。”

“去翻,立即去翻!”徐氏渾身顫抖,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

不多時,丫鬟果然在劉泠玉的枕頭下,找了半張畫。

“玉兒啊,你真的是我的玉兒么?”徐氏心里其實已經信了大半。

劉炳仁一把拉住發妻:“這事太過匪夷所思,我不能相信。”

那少女噗通一下跪在了冰冷的青磚地上:“不光爹爹不信,就連我也是不信的。可是我擔心我這一去,爹娘太過傷懷,再虧了身子,終究是舍不得,這才敲了門。可是敲門以后我就踏實了,這本來就是我的家,我為什么不能回來?”

少女仰起頭,有些羞澀,雖然長相與玉兒不同,甚至比玉兒還要美貌上幾分,但那動作那神態,幾乎和玉兒一模一樣。

天漸漸亮了,少女跪在地上,講述她從小到大的趣事,徐氏聽得一動不動。

待到天色完全大亮,徐氏一把撲上去,哭著叫:“玉兒。”

自此以后,劉大人家體弱多病的女兒,開始漸漸好轉。

送走了徐氏,袁楹心換了新的衣裳,也有了新的身份。

一份奔波,終于塵埃落定,她不由松了一口氣。

前世,她死后,不知為何,魂魄便跑到了劉泠玉的身體里,共用了身體之后,她也看到了劉泠玉的記憶,知道了劉泠玉的喜好。

今生,她不想再死一回,但父親謀反已死,袁楹心這個身份自然也不能用了。

試問普天之下,還有比劉泠玉更適合自己的身份么?

她笑著將手中的平安福丟進火盆里。

這笑容,與劉炳仁夫妻之前看到的笑容再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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