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盈香

第九十七章 同時去救人

湖中心咕嚕咕嚕冒著泡,那船已經完全沉了,只李翀和李羿的手臂頭臉還露在外面。

袁楹心眼中閃過猶疑,莫非是自己前世道聽途說弄錯了消息?

上一世她寄身在劉泠玉的身體里,劉泠玉體弱自然沒能赴宴,但趙王嫡子便是在這時溺死的。本是三歲的生日宴,不想變成了喪會,趙王大怒,發落了府中數百奴仆。

趙王原本敦厚的名聲因此大受影響,雖然最后登得大寶,但終究落下個心狠手辣的名聲。

劉泠玉本想早早準備著,只要趙王妃一來、場面一亂,她便趁亂去救下那位小公子,如此也好在趙王夫妻面前掛個號,可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兩位皇孫同時落水,憑著自己三腳貓的鳧水功夫,能救幾個?

罷了罷了,反正她本來要救的也是趙王的孩子而非先太子的兒子,一個是未來的天子之子,一個終其一生也不過封了個郡王。

她匆匆與貼身丫鬟雪影交代一聲,便入了水。

誰知幾乎與此同時,在她不遠處,也有人入了水。

趙王妃帶著人浩浩蕩蕩的沖了過來,就見兩道水花向著湖心而去。

溺水的兩個孩子早都沒了聲息,沒過多久,趙王匆匆忙忙的趕來,也顧不上什么內外有別了,聽說有人入了水,當即令十來個會水的護衛下了湖。

高妧握著高婍的手,薄薄的唇蒼白一片:“翀兒,我的翀兒……”

若不是高婍一直拉著她,她根本不會管自己會不會水,怕是早都下了湖。

沈秋檀前世的救生證不是白考的,加上吃了五彩椒體魄非凡,甫一入水便如同魚如江河,攪動的水花不大,但速度卻極快。

相比之下,劉泠玉就顯得力有不逮了。

她是因著早知道這事,故意想露臉,才央求了徐氏,從天暖和了的六月才開始學鳧水的,徐氏拗不過愛女的懇求,便指了府中的一個婆子教她,她以為自己游得不賴,等下了水才感受到無措來。

她跳的這湖并不是她們劉府之中那一汪小小的湖水,被水嗆到了,只要直起身子站起來,便算是無事了。

人對不很熟悉的環境以及意外,會本能的排斥,劉泠玉如今便是這般。

與她相反,沈秋檀越游越快,她擔心慢了,那兩個孩子會沒命,

其實她不該猶豫的,只是這偌大的趙王府怎么會沒有會鳧水的婆子和奴仆?

原本她想著,就算她不出手,府中也自該有人料理才是。所以才能沉下心,想看看袁楹心究竟是什么盤算,但等了好久也不見有人下水,而袁楹心卻做好了入水的準備,她心知有異,慌忙匆匆入水。

她心里帶著自責,也不管水中的是先太子的兒子還是趙王的兒子,只知道奮力游過去,等后頭的人游過來,就晚了。

原來,她可以毫不猶豫的殺人,卻也會為了看著兩個不相干的孩子死去而自責。

沿途有長得較高的水草,沈秋檀眼疾手快,如同游魚般靈活的避了過去,輪到袁楹心可就沒那么好運氣了。

她向來是個心里有成算的,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付出任何手段,若不然今日之事,她大可從家里帶著會鳧水的婆子,只是那樣終究不如自己來的直接,閨譽算什么?趙王會成為未來的皇帝,他的嫡子便是未來的太子,太子的救命恩人還愁因為露了身形,嫁不出去?

可她想得極好,做起來確實困難重重。

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業務手段太不熟練,游泳,好難啊!

看著沈秋檀靈活的游了過去,她便以為那前面沒什么妨礙,結果等遇到那水草,本就還不太熟練的她立時慌了手腳,等那水草漸漸纏住她的腳腕,她便只剩下“救命”的呼喝聲了。

徐氏來的晚,原還不知那下水的是自己女兒,此刻聽聞熟悉的呼救聲,眼皮一番就暈了過去。

王氏面如寒霜,早知道就不該帶沈秋檀來,就知道惹事,若是真叫她救了那兩位皇孫還好,可若是救不了呢?無論是趙王還是先太子妃恐怕都會遷怒沈家。

而且,沈秋檀也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孩子,只生了一雙胳膊兩條腿,如何能同時救下兩人?這只能救一個,又救誰才好?先救誰更好?

思來想去好似還是救趙王之子好處更多些,可若是不管先太子之子,不說高家會對沈家不滿,便是等圣駕回京,也會怪沈家辦事不利吧?

沈秋檀根本不知道她這位二伯娘在這般短暫的功夫里,腦子里已經盤算了幾個來回,要是知道恐怕會說一聲“不要臉”,救人這種事,如何能算計?再說,她去救人可沒想帶著沈家。

齊王的船終于漸漸靠近湖心,與此同時,又有一艘大船從對岸駛出,趙王立在船頭,吩咐人奮力向著湖心而去。

趙王妃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沈秋檀的方向,和先太子妃高氏一起祈禱著。

齊王的船越靠越近,就見沈秋檀雙臂似有使不完的力氣,濕漉漉的發絲下,是一雙堅定的眼睛。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那個曾經將他救起的半大孩子。

他的船還沒靠近,沈秋檀已經攬過一個孩子的肩膀,看那身形和穿著,應該是李翀,岸上的高姀口中念著“阿彌陀佛”,直到這個時候才敢讓眼淚流下來,謝天謝地!

趙王卻冷了臉,侄子死在他府上,他百口莫辯,但是兒子還是嫡子就這么死了,他更不甘愿,趙王妃盧氏的指甲嵌入掌心的肉里,下去救人的這個丫頭是哪家的,怎么這般不知道高低貴賤?

我的佳兒啊!

沈秋檀找到一個,便匆匆忙忙去找另一個,只是李羿身形更小,又換下了大紅的衣裳,便不那么顯眼,她見一艘小舟駛來,忙帶著李翀奮力游了過去,那護衛丟了船槳,將昏睡的李翀拉到了小船上。

沈秋檀匆忙一瞧,只見立在船頭的黑袍少年竟用黑巾蒙了雙眼,匆匆一瞥只覺得他身形很高,腰間似乎別了一個黃玉小貓,只是時間緊迫,根本沒有太多時間細看,她大喊道:“按壓她的胸肺!到吐出水為止。”

說完一個猛子又扎進了水里。

這湖是引了城外灞河的水,是以不僅湖大、還是活水,入了水之后便知,這其中水流并不小,沈秋檀焦急的在水下張望著,終于見右前方有一團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