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盈香

第一百二十章 是她最后的機會

不過沈秋檀向來不是個過分傷春悲秋的人。

小紅跳到了齊王的肩頭,吱吱叫著,似乎是在安慰,再去看齊王,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沈秋檀瞥了一眼開著的窗戶,雖然現在是在三樓,但她現在是松鼠啊,跳下去應該摔不死……

窗外車水馬龍,遭竊刺耳的聲音震得她耳鼓微微刺痛,她努力的屏蔽這股子不適感,又小心的瞥了一眼面色怔忪的齊王,而后將心一橫,從窗戶跳了出去。

李琋抬頭,就見胖松鼠如同一道紅光一般從自己身邊疾疾掠過,還帶著一縷他熟悉的香氣。他站到窗前想去尋那胖松鼠,卻連個尾巴也尋不到了。

門口黑臉護衛沖了進來。

人前,李琋收起了之前的頹然萎靡之色,他抱著要追出去的小紅,冷聲與那護衛道:“就是翻遍京城也要給我找出來!”

“是,屬下定然會將小胖平安帶回來。”

“誰叫帶回來的?”

“那……”

“跟著她,看看她去哪兒,做什么,回來報與我知道。”

“是。”黑臉護衛面不改色的答應著,心里卻有些糾結,若說是盯人他們可是行家,但這盯松鼠……先盯盯看吧。

沈秋檀一路疾馳,在房頂上奔跑跳躍,強壯的后肢每每都能蓄力讓她越得極高,讓她如同長出了翅膀般,迅疾奔馳。

本來她是想先回熟悉的沈府隱藏起來的,可萬一身后有齊王的暗衛跟著呢?那豈不是暴露了行蹤,于是她方向一拐,不回東市而是去了西市。

西市上小販甚多,人流雜亂,嘈嘈切切的聲音讓沈秋檀很是難受,她匆忙竄進一個布莊咬了條碎布塞進耳朵里,感覺舒服了些才鉆進了一個咸魚鋪子里。

一番動作迅速流暢,無論是扯布條還是藏在臭魚簍子里都沒驚動旁人,略有看到的,也不過以為自己眼花了。

那臭魚簍子是個破的,但是在鋪子的后堂,此刻大白天開門做生意,里面并沒有什么人。

沈秋檀便一直縮在這里,等到夜幕降臨,才悄悄的竄了出去。

她先探出一個小腦袋,見整個西市只剩下了零星的行人,聲音也沒有特別異常的,這才大著膽子,迅速的回了沈家。

沉香堂里,還亮著幾盞燈,西廂房里不見小長楨和奶娘的身影,想來是大伯母身子好了將弟弟接了回去。燈下,白芷將一塊牙白的杭綢放在撐子里繃緊,上面的畫了兩簇瑞香花,纖長的手指穿針引線,先選了青蓮色的絲線預備描繪出瑞香花的輪廓。

一看就是在給沈秋檀繡抹肚。

沒什么事做的紅豆顯得有些煩躁,一會兒看看白芷,一會兒看看守著沈秋檀房門的木香。

木香正守在制香室的門口扎馬步。

真是勤奮啊,沈秋檀看了一圈,見上下沒什么異樣,想來是自己“稱病”的事還沒有暴露。

她從后窗跳回了制香室,悶在花椒袋子里好半晌才抬起頭來,見天色還早,她又竄了出去。這次變身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要變回來,雖然她已經是老司機了,但是變身機會難得,還是趁機多探聽點消息。

只是跑了一天身體實在疲倦,她便打消了去趙王府和劉府探聽消息的主意,只在沈家的內外院里轉了起來。

到底是自己帶著的親弟弟,幾日不見就想得慌,胖松鼠幾個跳躍先到了錦春堂,可惜里面早早的熄了燈,門上也落了鎖。

沈秋檀有些失望,正想去別處瞧瞧,就聽不知是沁雨軒還是云岫閣里傳來小聲的私語。索性那兩處方向一致,胖松鼠便豎起耳朵奔了過去。

“姑娘,這……會不會不妥?”

沈秋檀小眼一亮,是拂冬的聲音。

“我豈會不知?只是……我真是……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好拂冬,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斷不可再告訴別人了。”沈秋桐有些凄楚的聲音,好似哭了一般。

“好。”拂冬的聲音堅定了許多:“姑娘既然有了決斷,奴婢是姑娘的人,自然唯姑娘命是從。”

沈秋桐一下子抱住拂冬:“我不會虧待你的。”

她的聲音鎮定又沉著,緩緩道:“明日哥哥們便回來了,這秋闈連考九天,便是大羅金仙都撐不住,他們想必更是累極了,所以明日我們什么都不做,等到后日,哥哥和那王家公子睡醒了……”

“姑娘,萬一那王公子沒有考中呢……那我們豈不是……”

“呵,這回考不中,下回也總能考中的。這王家雖說祖上沒出過什么大官,卻也勉強算得上是書香門第……等他考上了,這等事也輪不到我了。”

語氣里滿是哀傷,是一種帶著心灰意冷的決絕。

沈秋檀心里難受,五姐姐莫非是要想法子嫁給那個王公子么?可她怎么看都是那王公子配不上五姐姐啊。家中姐妹不少,沈秋檀最投緣的便是沈秋桐了。

為何向來心中明朗的沈秋桐會出此下策?

“有時候我真羨慕九妹妹。”

“姑娘說的哪里話,姑娘父母俱在,奴婢看長松公子也是個出息的,姑娘何必去羨慕沒爹沒娘沒有依仗的孤女?”

拂冬勸著,沈秋檀豎起了耳朵,她們在說自己呢。

沈秋桐嘆息道:“你不明白,我與沈妹妹不是一類人,我原本想學她,可我發現我永遠也成不了她那樣的人。”

沈秋檀舉著兩只小爪子,看著一彎殘月,小小的眼珠也有些迷惘,我是什么樣的人?

“上一回趙王府的壽宴,王妃娘娘夸了我一句,我以為是終于到了出頭的機會,誰知最后又被九妹妹救人給搶了風頭。眼下父親從來不出門,滿屋子凈是些……”她說了一半到底是顧忌著,便半路改了口:“父親是靠不上了,母親又是那副樣子,我若也懵懵懂懂,恐怕將來過得日子還不如長姐……”

想起沈秋杺,拂冬也是一抖,可還是不一樣啊:“姑娘,要不還是等放榜了,看看大公子考的如何,如是大公子順利中舉,便是姑娘說親也更容易些。”

深秋桐搖搖頭:“來不及了,我已經十四歲了,哥哥便是中了舉人,必還是要閉門準備春闈的,哪里有時間為我張羅?而且我們也等不到放榜,那位王家姨媽對長子十分自信,想必是抱著必中的心思,所以王大公子最多還在咱們家住兩天,等身子歇了過來便要回自己家去的,畢竟放榜這樣的事,誰也不會在被人家等著。”

所以后日,是她最后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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