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沈秋檀怕眾人擔心,強忍著喝了兩碗白粥,除此之外就再也吃不進別的東西了。
聽說懷孕這種事情,每個人情況都不一樣,就算是同一個人,每一次懷孕還不一樣,而沈秋檀初次懷孕,身體的反應特別激烈。
好在她雖然不能吃,卻是能睡的。
天還沒黑透,她就已經睡著了。
連日里馬車里趕路,也多虧她原本的身體抗造,這才沒有發生什么意外,李琋輕輕描繪著沈秋檀的臉頰又將視線轉到她的肚子,一直到夜半,才走出屋子。
他高興,實在是太高興了。
能有自己的血脈后代,從來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像是一個乞丐,每日靠祈禱度日,只要有點兒吃的能活過今天就好,結果上天丟了一座金山給他。
這種被砸中的感覺,還真是美妙。
這些年,他一直在著力培養李翀,給他留下的那些課業,水利農桑也只不過是叫他先有個大致印象,真正要讓李翀學習的是謀略,是帝王該懂得的制衡之術。
如今,秋檀懷了孩子,他還會繼續找人教導李翀,但自己有了孩子總歸是件讓人激動的事情。
雨后的夏夜,陰云散得很快,李琋坐在驛站的一張破椅子上,想讓自己激動的心得到平靜。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都不是好事。
有了孩子,他要努力活得更久一些才是。不知不覺間,他牽掛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到了第二天,像是律斗和秦家兄弟這些親近之人都知道了沈秋檀有孕的消息,但也僅限于他們幾個。而徐嬤嬤因為老道有經驗,也來到了沈秋檀身邊伺候。
沈長楨聽說姐姐的肚子里多了一個可能還是兩個寶寶,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想靠近又往后退了一退:“姐姐,你今天想吃什么?”
因為前一天剛剛遇到刺殺,李琋剛好有借口在驛站多住些時日,當然根本原因還是因為沈秋檀的孕期反應有些大,之前連日奔波已經差點在不知不覺間沒了胎兒,所以他決定,往后無論如何也要等過了三個月坐穩了胎再出發。
而今天一大早就有一撥人去前方的灤河城尋找食材了。
所以懋懋才有這么一問。
沈秋檀笑道:“姐姐都長大了,吃些什么都無所謂,倒是懋懋最近是怎么了?莫非還在想家,瞧著怎么都餓瘦了。”
沈長楨忙道:“并沒有,是姐姐看差了。”他很愛惜食物,路上吃的東西自然比不上原本家里精致,但他也沒挑剔,只是因為休息不好,顯得比往常沒精神些,看著就有些像是瘦了。
午膳沒有在馬車上,又有弟弟陪著,沈秋檀就著驛站里的酸胡瓜,吃了一碗米飯。
正帶著人商討進一步動作的李琋聽了,臉上便柔和了兩分。
能吃才好。
驛站就是驛站,自有其本來的職責在,若是李琋帶著十來人住上個三五個月也就住了,但現在是兩千人,如此一來,再住在驛站以及附近就不太合適了。
李琋的意思是不如就去灤河城里住上些時日,而律斗連同其他兩位幕僚卻建議李琋分兵前進。
既挑選強悍精干的一兩百人護衛王妃娘娘,而齊王則繼續帶隊按原計劃趕路。
齊王來就藩,可是有不少人看著,雖說之前有刺客行刺,李琋有理由在半路修整,可修整一個多月的時間未免也太長了些。
既然已經決定就藩,就不該在中途再引人懷疑。
李琋難得的舉棋不定,他當然不能放任沈秋檀一個人留在這里,但分兵前進也不是那么妥當,自己不在里面,難民會引人懷疑。
這一天李琋回房,在門口的時候山奈和白芷悄悄道:“王爺,娘娘今天不知想到了什么,看著和平日里不大一樣呢。好像……好像很害怕什么。”
“你們怎么不早來報于我知道?”
山奈連忙請罪道:“是奴婢們的不是,想著都是自己的揣測,并不敢驚動王爺。”
李琋長腿一邁,走了進去。
沈秋檀竟然沒聽到腳步聲,她坐在窗口,眼睛的方向是望向窗外,但實則雙眼并沒有焦距。
“想什么,這么出神?”李琋輕聲道。
沈秋檀回頭,支支吾吾道:“承顥,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
“我……你知道的我的,我也知道你不嫌棄我,沒有拿我當怪物,可是我會變呀,你說我肚子里懷的,加上崔恩說的,會不會是我肚子里懷的不太對?”沈秋檀到今天才反應過來,崔恩之所以皺眉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懷的可能不是尋常的人?
自己變過貓、兔子、松鼠、熊貓,還有豬……都是哺乳動物沒錯了,可千萬別讓自己生一頭豬崽子出來啊!
這個想法就像是扯線團,雖然沒什么邏輯和佐證,可就是越扯越多,越扯越亂,亂的她都不想出屋子了。
“不會的。”李琋信誓旦旦。
沈秋檀聽了莫名的就相信了一份,卻還是問道:“你怎么知道?”
李琋將頭貼在沈秋檀的肚子上:“因為我是孩子的爹。我當然知道。”
“這是什么邏輯,我還是孩子的娘呢,他們怎么不告訴我,反而告訴你?”沈秋檀甚至想,莫非自己這么早就迎來了產前抑郁癥?
李琋鎮定道:“我當然有我的方法了。”
沈秋檀眼睛一亮,一掃之前的萎靡,李琋是重生的啊,他這樣說或許是真的有什么憑證也說不定。
見小媳婦總算是信了,李琋悄悄的松一口氣。
他當然不知道,但無論生出個什么,都是他和秋檀的血脈。
沒有還罷了,既然有了,無論是什么,他都會護到底。
結果沈秋檀又問:“那你說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這……”
“我覺得是女孩!”
李琋想問為什么覺得是女兒,但看沈秋檀臉色連忙改口道:“女孩好,女孩好!”
“那你剛才為什么猶豫,是不是不喜歡女孩?”說著說著,竟然還也有些委屈。
李琋內心茫然,外表堅決:“怎么會?若是生個和秋檀一模一樣的小女孩,我做夢都會笑醒呢!”
見媳婦終于滿意了,李琋不由松了口氣。而沈秋檀意識到自己患得患失無理取鬧的時候,已經是幾個月之后了,李琋要哄老婆的路還遠著呢。
是夜,夫妻兩個迷迷糊糊的睡了。
第二天,誰也沒想到的是,曹公公竟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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