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盈香

第四百二十二章 暈倒

四月的北地,乍暖還寒。

還不滿三歲的小酉穿著黃鴨子外套悄悄的躲進了李琋的馬車里,還聰明的將李琋常常披著的一條鴉青色薄毯蓋在了身上。

正要出城巡視軍務的李琋一上馬車就看到了露在外面的黃鴨子尾巴。

他嘴角勾了勾,裝作沒看見。

馬車緩緩的動了起來,薄毯越扯越開,露出的黃鴨子越來越多,但李琋仍舊沒有發現。

小酉有點難過,原來每次藏貓貓爹爹和娘很快就會發現自己,今天怎么這么久了都沒有發現?藏貓貓這種東西呀,太快發現沒有成就感,太久沒發現……好寂寞呀。

然后,寂寞著寂寞著,他就睡著了。

聽到身側傳出的均勻呼吸聲,李琋搖搖頭從暗格里取出個小枕頭塞到兒子頭底下,又將薄毯細細蓋上。

小酉身體不好,向來比哥哥姐姐貪睡,但同樣的也性子單純,最喜歡跟在李琋屁股后面研究那些木頭模型。

李琋對長子要求嚴格,對長女憐愛卻不放縱,但若說對于小兒子的話那恐怕只剩下寵了。

原先他與沈秋檀也擔心一放縱,小兒子會像女兒一般無法無天,但后來發現真是有些多余的操心了。

小兒子除了愛睡覺之外,真的是哪里都好,用沈秋檀的話說就是太萌了,軟乎乎的,一點兒都不舍得訓斥。

“王爺,到了。”外頭傳來秦風的聲音,小酉揉揉眼睛:“娘?”又想起娘不在,轉而軟乎乎的道:“爹爹。”

“哎!”李琋將小兒子抱起來,一出馬車,秦風嚇了一跳:“小公子何時跑上馬車的?”

李琋哼了一聲沒說話,抱著兒子來巡營。

自從上次一戰,他索性不再藏著掖著,這一年不僅將更固寧往南的遠安、蠹水等州縣全部收攏,還大搖大擺的造起了軍營。因為他與楚王本都算是名正言順,加之他管理有度、待兵如子,以至于每天都有不少流民或者吃不上飯的民壯來投軍。

李琋照單全收,不但給辦了軍籍,還負責流民安置。

那些不能投軍的老幼婦孺,李琋命人另起城郭或村落,親自設計城防布置,并在城外開墾良田,命他們畜牧或種田,沈秋檀的種田大業在北地漸漸推廣開來。

賣兒賣女的還有,但要說餓得吃不上飯,那只能說明你自己太懶。

與戰亂漸生、天災頻發的南方各地來說,這東北一隅當真算得上是吃穿不愁的“好日子”了。

李琋這邊在巡營,沈秋檀的午睡再度被夢中場景驚醒。

夢中,她爹沈晏灃又與那位殿下見面了,還不止一次的提到了玉璽;不光如此,上一回夢到的那個姓連的也被他們提及了數次。

她擦擦頭上的汗,吩咐山奈:“去查查,永昌五年到永昌十二年之間,與我爹常有來往的,可有一位姓連名景行的人。”

“是。不過相隔日久,怕是需要些時日。”山奈以為是沈秋檀要找她爹的故交。

當然也確實算是故交,沈秋檀點點頭。

上一回做夢,她本有心留意,誰知后來遇到女兒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以至于拖到現在。

原本,她并不在乎什么玉璽不玉璽的,只要能發號施令,令行禁止,眾人肯聽,玉璽不過是個象征而已,但夢中幾次出現,反而叫她不敢掉以輕心。

回憶年少時,總是追蹤自己和弟弟的那幾波人,她忽然意識到,莫非那玉璽里頭當真還藏著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這才叫人趨之若鶩?

她揉揉眉心,再也睡不著了:“幾個孩子在做什么?”

豆蔻道:“回娘娘,世子讀完書打完拳就去找曹公公聽故事了,如今應該還在曹公公那里;郡主在前頭花園里和舅爺釣魚,老虎大爺也跟著;小公子跟著王爺去了營里頭咧……”這可是失察之罪,娘娘會不會怪罪那些乳母和伺候的丫頭?

小丫頭縮了縮脖子,還有事情她不敢說,比如大郡主午時末暈倒過一次,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王爺下了封口令,王府里并沒有人敢告訴王妃……

沈秋檀早習慣了丫頭們對大老虎花花的稱呼,此刻只詫異緊張道:“小酉去了軍營?怎么回事?”

“是前頭秦將軍派人送信回來,咱們才知道,小公子也不知怎么,竟然悄悄的躲進了王爺的馬車里頭。”

“竟有此事,這個小鬼頭。”沈秋檀趿著軟底鞋起身:“將伺候的奶娘和丫頭都給我喊來。”

日子看似平淡安寧,但誰都知道,不過只是表面罷了。

六月,就在小酉即將過三周歲生日的前兩天,胖胖再度暈了過去。

這一回是當著沈秋檀的面,再也瞞不住了。

沈秋檀焦急的守在女兒身邊,終于切身的體會到了每次她暈倒過去,李琋的心情。

李琋推門進來,沈秋檀忙道:“如何了?可有原先生的消息?再不濟有微微的消息也成啊。”

李琋搖頭。

原亦已經算是神出鬼沒、行蹤不定了,加上鄒微也是個一心闖蕩江湖的,要找他們并不容易。

沈秋檀嘆氣:“若能找到鄒老也好呀。”

如果鄒老還在,丈夫的毒究竟解了還是沒解,總能問個明白;說不定,還能知道女兒的原因。

如今府上的大夫連同崔恩在內,竟然沒有一個知道胖胖暈倒的原因,想治都治不了。

李琋安慰道:“不要著急。原亦既然有心收胖胖為徒,總不該是臨時起意,既如此,該出現的時候總該出現……”

“嗤,該出現的時候?你對我還真是了解。”平地一聲驚雷,原亦不知何時就出現在了胖胖的臥室里,外頭的丫鬟婆子一絲聲響都沒發出來,便暈了過去。

“原先生!”沈秋檀語氣驚喜,但驚喜過后又是復雜。

幾年前她就不愿意女兒跟原亦走,如今她還是不愿意,可女兒的問題總要解決,她又不能不聽原亦的。

原亦習慣性的將斗笠一丟,露出那張平淡無奇的臉:“聽說,你們一直在找我。說吧,有什么事?”

當然是為了女兒的事,也當然在找你,沈秋檀心里腹誹,卻也理解原亦忽然賣起了關子。

如今是她有事相求,沒什么不能做的,她主動道:“求先生,幫我小女診治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