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回巢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上元(二)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上元(二)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上元(二)

作品:

作者:尋找失落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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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謹言稍稍用力,將她的手攥在手心。

他的手修長溫暖,她微涼的手幾乎立刻熱了起來。

顧莞琪俏臉上泛起紅暈,不知是羞澀抑或是惱怒,如一朵在寒夜中盛放的桃花,嬌艷明媚。

沈謹言在她翻臉動怒之前,已松了手,改而虛虛扶著她的胳膊。

顧莞琪也不知自己是松了口氣還是失望,迅速上了馬車。

沈謹言緊跟著也上了馬車。

留下一堆丫鬟和侍衛。

丫鬟們有些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跟著上去就會擾了主子說話,不跟著,就得任由主子和一個年輕男子獨處……

侍衛們倒是無此困擾。他們只負責保護顧莞琪的安危,至于她和誰獨處說話,便與他們無關了。

顧莞琪從車窗探出頭來:“你們先行一步,在侯府外等我。”

丫鬟們一起應下。

丫鬟侍衛們先行離開。

馬車也未多停留,緩緩啟程。

這輛馬車出自宮中,自然舒適奢華寬敞。八角宮燈懸掛在車頂,腳下是雪白柔軟的毛毯,炭盆被放置在角落,車廂里暖融融的。

顧莞琪終于取下帷帽,露出俏麗的臉龐。

她臉上猶有未褪的紅暈,眼眸燦若星辰,紅唇揚起淺淺的弧度:“現在只我們兩人。有什么話,我便直說了。”

“謹言,我是顧家的女兒。哪怕我如今姓齊,這也是無法更改的事實。而你姓沈。”

接下來的話,已無需再說。

顧莞琪已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沈謹言靜靜地看著她,低聲道:“你不用再說了。這些我都明白。”

“我的出生,便是最大的錯誤。是顧家永遠的恥辱。這世上,沒人比我更痛恨自己的出身。無需外人鄙夷輕蔑,我自己也瞧不起我自己。”

最后一句話,說得格外平靜。

顧莞琪聽得心中一酸:“你別這樣說自己。誰也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這是你生父生母之錯,本不該怪你。”

沈謹言目中露出濃得化不開的悲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承襲了他們的血脈,又豈能拋開這一切?”

“當日我和你說的話,都是認真的,并未騙你。我從未想過娶妻,也未想過喜歡誰。卻沒想到,見了你之后,便情難自禁。”

老天和他開了一個最殘酷的玩笑。

他喜歡誰都可以,最不該喜歡的人便是她。

偏偏,他對她動了心生了情。

顧莞琪目中依稀閃過水光,雙手微微發顫。

沈謹言聲音也有些哽咽:“我明知不該向你傾訴心意,卻難以自制。這些日子,你一定十分困擾苦惱。對不起,婉兒,對不起……”

“你別說了。”顧莞琪終于忍不住落了淚:“你什么都別說了。”

沈謹言紅著眼眶,堅持道:“不,我要將心里話都說出來。今晚一別,我們或許再無相見之日。你我此生無緣,我不敢奢求,卻也盼著你明白我的心意。”

“這些日子,你一直對我避而不見。我已知道你的決定。只是,心里總存著一絲奢念,想再見你一回。”

“有了今晚的相聚,我余愿已足。哪怕你是出自憐憫同情,我也很高興了。”

怎么會是憐憫同情?

她若半點未動心,怎么會這般痛苦難過?

顧莞琪淚如雨下,身子輕顫不已。

沈謹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明日你就要離開京城。再過數日,我也要遠離京城,奔赴吐蕃。此行路途遙遠,危險重重,歸期不定……”

顧莞琪一驚,霍然抬頭:“你為何要去吐蕃?”

大秦已經打了勝仗,他還要去吐蕃做什么?

沈謹言一時沖動,脫口而出,此時才驚覺自己失言,十分后悔懊惱。忙道:“我說錯了,是去邊關才對。”

顧莞琪不再哭泣,一雙如水洗過的明眸雙眸微微瞇起:“沈謹言!你在隱瞞什么?快些如實道來。別想騙我,否則我饒不了你!”

饒不了他又能如何?

這等毫無威脅的話語,聽在沈謹言的耳中,卻格外甜蜜。

一個女子,只有在心上人面前才會這般嬌嗔動怒,蠻不講理。

沈謹言想了想,吐露部分實情:“我去吐蕃,是有要事。此事無人知曉,便連大哥也被蒙在鼓里。你心中有數便可,萬萬不能透露口風。”

顧莞琪在外行走幾年,已非昔日那個嬌憨天真不解世事的少女。一聽便知此中別有內情,眉頭不由得皺緊:“此去有沒有性命之險?”

沈謹言心里涌起暖意,避重就輕地答道:“我要更名易姓,隱藏身份。”

果然十分危險。

到底是什么事,需要沈謹言獨自前往?竟連顧謹行也不知情?

顧莞琪越想越是心驚,眉頭也越蹙越緊。

眉心忽地被輕輕一觸。

顧莞琪一怔,一抬頭,沈謹言已迅疾收回指尖,有些靦腆羞澀地說道:“你還是笑起來最好看,別皺著眉頭。”

很快又補了一句:“不過,你為我擔心,我心里很高興。”

顧莞琪:“……”

占便宜的混賬小子!

顧莞琪想瞪他,一想到兩人即將分別,又于心不忍。暗暗嘆了口氣,罷了,兩人只相聚這片刻,便縱著他一些。

沈謹言何等聰慧敏銳,立刻察覺到了顧莞琪的軟化,心中又酸又漲又甜。明知自己是飲鴆止渴,卻無法控制想靠近她的念頭。

他鼓起勇氣,顫巍巍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顧莞琪像被火燙一般,用力縮回手……手是縮回來了,一同過來的,還有沈謹言的手和人。

顧莞琪:“……”

好在沈謹言是個羞澀的少年郎,并未過分唐突,只坐在她的身側,繼續握著她的手而已。

并肩而坐,遠比相對而坐親昵,

兩人靠得極近,近的可以嗅到彼此身上的氣息。

無人再說話,只有默默的情意在車廂里流淌涌動。

沈謹言已深深沉醉,不管馬車向何方行駛,不知今夕是何夕。

直到馬車驟停,顧福驚惶失措的聲音響起:“公子!公子!”

沒等沈謹言反應過來,車門已被人用力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