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春歸

第一百零一章 頭牌

鴇娘的笑容越發勉強“這哪里能是出爾反爾呢,剛剛那位公子走的時候確實是說把位子留給孔公子的,小哥就不要為難我了。閃舞小說網”

蘇植站在蘇襄身后,眉毛一動,剛剛還喚他五弟做公子的,現在就變成小哥了,顯然在這些鴇娘心里客人就是分了等級的,不過也罷,他們本來就不是過來做客的,就沒必要為了爭個位子而鬧不快了,萬一被人發現妹妹的身份來,吃虧的還是自家妹妹。這么想著,男子低頭輕咳了一聲。

蘇襄雖頃刻會意,卻絲毫不為所動,隨即從袖子里取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既然位子是留給孔公子的,那就作罷,我們還是坐一樓的位置吧。”

鴇娘接過銀票,目光落在少女腰間的佩玉上,眼神猛然一縮,忙拉著蘇襄道。

“公,公子請留步,你看我都糊涂了,這位子就是留給公子的,幾位公子請隨我來吧。”

鴇娘跌跌撞撞地在前面領路,腳步仿佛踩在棉花上,腳底發飄。哎喲媽呀,還好她眼尖,不然得罪貴人了,別說她這頭牌保不住,就是她這攬容樓都不用開下去了。佩玉上的四爪正蟒,不就是王爺專用的嗎。

這王爺也忒低調了些,怎么不早說呢,這不坑她嗎?鴇娘一陣后怕撫了撫心口。

蘇襄腳步隨意跟了上去,嘴角輕輕揚起,本來她是不打算用藥的,誰成想這鴇娘竟對她的客人如此死忠,剛剛她在銀票上灑了些讓人容易出現幻覺的藥粉,鴇娘自然就在她身上看到自己最希望看到的東西。

二樓的座位比一樓要分散許多,就是坐著談話,也不用擔心隔壁桌子會聽見,鴇娘站在桌旁一陣寒暄賠笑后才離開。

很快一位身著桃紅色薄紗衣裙,身姿曼妙的女子裊裊從遮掩的帳紗處走到舞臺上,臺下坐著的人瞬間騷動了起來,那眼神仿佛沙漠里的人見到湖水,猶如饑餓的閑漢見到白胖的饅頭,又如冷凍里的乞丐見到了暖衣。

嗯,菱兒心里飛快閃過這些形容詞,再看旁邊的主子一眼,暗暗搖了搖頭,什么頭牌,還沒她家姑娘好看呢,呸呸呸,她怎能拿姑娘跟一位風塵女子相提并論了。

“燕燕!”

一樓滿座的人齊齊喊著頭牌的名字,他們從兩個時辰之前就坐在這里等了,攬容樓頭牌燕燕的舞跳得極好,這是整個京城青樓圈人都知道的事,偏偏這燕燕性子高冷,又不買錢財的帳,往往幾個月才心血來潮愿意跳這么一支舞,看得人心癢難耐。

聽說叫價還高得很,不過這頭牌的脾氣古怪,有些人出一千兩都買不到她陪一晚上,卻獨獨相好大理寺卿的長子劉江。

相比起一樓的躁動,二樓就安靜許多,畢竟能坐上二樓的人一來非富即貴,美人同樣閱過千帆,什么美人沒見過,哪里值當這般叫喊,二來因為身份特殊而不想太張揚。

蘇襄盯著舞臺瞇了瞇眼,女子身材高挑,蜂腰蝶背,身上披著的紗裙薄如蟬翼,雪膚若隱若現,光看身材就能迷倒一片,加上一雙含笑的桃花眼,確實是位不折不扣的美人。

只是這樣的身材和這樣的長相卻不似大漢人,而像北齊人。

北齊是個在馬背上長大的民族,且族人嗜獵,無論男女,身型都十分高大。

可一位北齊女子來大漢做什么。

頭牌燕燕神情淡然施了施禮,似乎底下的人喊著的不是她的名字一般。

舞臺旁邊架著兩架古箏,兩名花娘在琴弦上撥動起來。

在古箏聲樂中頭牌花娘翩翩起舞,燕燕本就身段玲瓏有致,柔軟的身子隨琴聲扭動起來稱得上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底下看得一片癡迷,場面一度變得針落可聞,只剩下宛轉悠揚的琴聲和哈喇子落地的聲音。

蘇襄端著居高臨下的絕好角度,眼光從一樓坐著的看客上一一掃過,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入目,少女瞳仁一縮,心里一陣氣結。

那個混蛋怎么出現在這里!

看著那熟悉的臉龐,蘇襄心里升起一股撒對方一臉胡椒面的沖動。怎么還能盯著臺上的頭牌看。

吳稷掩鼻打了個噴嚏他就說這里的香味太濃郁他不適應,前段時間他接到北邊的親衛傳來的密函,說京城里有北齊奸細,他循著線索查竟然查到了青樓來,偏偏線索到了青樓這里就斷了。年輕將軍看著臺上的倩影,劍眉擰成一團。

等蘇襄再次看過去的時候,那個位置已經空了。

“三公子,那位頭牌好像朝你這邊看呢。”菱兒掩嘴笑道。

那頭牌的舞跳得是不錯的,眼光也不錯。

蘇植猛然灌了一口酒,耳根騰地紅了起來。

那位頭牌,他前天見過的。

前日他過來找鴇娘詢問的時候,被一位掃灑的女子潑了一身水,那位女子一個勁地道歉,拉著他上樓給了一身衣服他換,當時他身上確實濕了一大片,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那位女子塞進了一間房間里,就索性把衣服給換了。換好衣服踏出房門的時候,迎面撞上的就是這位頭牌,當然那時候他也不知道她是頭牌,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頭牌是什么。

如今被菱兒這么一說,倒是有幾分做賊心虛的感覺。

蘇襄察覺胞兄臉色的異常,隨口問道“三哥與這位燕燕見過?”

蘇植略一猶豫,便把前日的來龍告訴了少女。

反正就是偶然見到了而已,藏著掖著仿佛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蘇襄秀眉蹙起,前日三哥過來既然沒有見到那位容貌酷似蘇芮的女子,反而見了這位頭牌,那三哥的死會不會與她有關。

少女順著曼舞女子的眼波看去,確認女子是在看三哥無疑,便尋了個解手的借口走開了。

既然這座是最華麗的庭閣,舞宴也設在這里,那頭牌的房間極有可能也是在這座庭院。

蘇襄順著廡廊經過一間間飄著香氣的房間,其中偶有一些虛掩著門里傳出讓人臉紅的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