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對峙
41、對峙
在被打的一瞬間,蘇雪華只覺得自己腦子一片空白,竟是沒反應過來。
扶搖一抬手,將奪過來的鞭子遠遠地扔了出去。
鞭子落在遠處不知哪個草叢里,發出窸窣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因為場內實在太過安靜,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竟是都忍不住身上一麻。
沒有如預料中遭到再一次鞭打的蘇青寧,一直咬牙堅持的心神終于松懈下來,渾身一軟便往地上滑去。
扶搖眼疾手快,一伸手將她抱在了懷里,手臂上的重量只是讓她雙腿一屈,但終于還是撐住了。
“大姐……”
即使被抽打得再兇狠,也沒有流淚,只是死死咬住嘴唇的青寧,在被扶搖抱進懷里之后,終于是流下淚來。
眼見得青寧懷里還抱著那盆早就被壓扁的曇花,扶搖莫名地便生出一股憤怒,抓住那花盆就喝道:“為這種東西把命搭上,你是傻了還是瘋了!”
她不管青寧什么反應,抓過那花盆便狠狠地往地上一摜。
花盆啪一聲破裂,碎成幾塊,散開的泥土都蓋在蘇雪華的鞋面上。
被花盆砸地的聲音嚇了一跳的蘇雪華,終于也回過神來了。
“蘇扶搖,你打我!你敢打我!”
回過神的蘇雪華也終于是尖叫了起來。
旁邊圍著的下人們都用敬畏的眼神望著這一對姐妹。
蘇家的女兒,果然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接受到這些眼神的蘇雪華,卻愈發覺得難堪起來。
她竟然當著這些下人的面被打了一個耳光!
這對她來說,是完全無法接受的恥辱。
但是環顧四周,卻發現那鞭子早就被蘇扶搖扔的遠遠的,找也找不回來。
蘇扶搖抱緊了青寧,冷冷看著她道:“我打你,是因為你全然不念姐妹親情,對自己的家人竟然下如此毒手!”
蘇雪華用手一指蘇青寧,憤怒道:“你搞清楚,明明是她暗算我,害我出紅疹!要不是我娘及時發現給我請了大夫,我恐怕就要被她毀容了!真正下毒手的是她才對!”
扶搖冷笑道:“紅口白牙,誰都會說,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是她暗算你!”
“那盆茉莉花就是鐵證!”
作為證據的茉莉花,自然是有帶來的,蘇雪華用手一指,果然旁邊就放著那一盆害她出紅真的茉莉。
扶搖只不過瞧了一眼,卻對這所謂的證據一點都不關心。
“就算是茉莉花害你出紅疹,那也只能說明你對茉莉花粉過敏,怎么能怪到青寧的頭上來!你都十五歲了,又不是小孩子,連自己對花粉過敏都不曉得,你丟不丟人!”
扶搖用鄙視的眼神看著她,卻把蘇雪華激得要發瘋了。
“再說,你過敏出紅疹不過是個意外,但是卻跑到這里來用鞭子大人,若不是我阻止了你,你是不是就預備把青寧打死?你的良心,難不成是黑的!”
蘇雪華怒道:“任你舌燦如花,今天鐵證如山,蘇青寧暗算我在先,就算你現在救了她,她也難逃家法處置!”
“夠了!雪華,你不要逼人太甚,青寧怎么說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夠這樣冷酷地對她!”
說這話的,卻是宋梨花。
她趕來得太晚,扶搖已經沖上去把青寧救下了,看到蘇雪華不僅不認錯,反而強詞奪理,她終于忍不住,開口出聲。
這時候,丁芷蘭也終于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過來,她臉上都是淚水,把妝都沖花了。
“青寧,我可憐的孩子……”
她抱住了青寧,看著她身上被鞭子抽破的衣衫下,露出道道紅痕,悲從中來。
丁芷蘭是孕婦,扶搖不敢把青寧的全身重量都交給她,仍舊扶著青寧的胳膊,柔聲道:“四夫人別傷心了,眼下最要緊的是趕快叫大夫,為青寧查看傷勢。”
丁芷蘭對她十分感激,聽到她這樣說,忙一面擦淚一面道:“你說的對,來人,趕快去請大夫。”
“誰敢去請大夫!”
蘇雪華立刻便大叫起來。
宋梨花皺眉道:“雪華,你還想做什么。我是大夫人,我總有權利叫人去請大夫吧?”
蘇雪華抿著嘴。
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林春喬,終于是出場了。
“大夫人難道忘記了,這府里是我在當家。”
她慢慢地從人群后頭走上來,掃視著眼前的一群人,淡淡說道。
宋梨花道:“將軍是說過,這府里頭的事務都由你打理,可是這不代表你可以縱女行兇。”
林春喬并不生氣也不激動,臉上一直掛著淡定的笑容,在這種場合透出一種漠視人命的冷酷。
“蘇青寧不顧姐妹親情,暗算雪華,害的她出紅疹差點毀容。我們過來質問,也是想把事情搞清楚。雪華受害,自然心情激動,想打一盆花發泄一下也是正常的,是青寧自己撲上去挨鞭子,卻不是我們雪華想對她動手。”
她淡淡地掃了一眼蘇雪華,蘇雪華會意,臉上變成了義憤的神色。
宋梨花著急道:“你這分明是顛倒黑白,雪華出紅疹,不過是意外,但是她毒打青寧,卻險些出了人命。將軍既然讓你當家,就是信任你,你怎么可以這樣處事不公?”
林春喬冷笑:“好,你既然說公平,我當這個家,就絕對一碗水端平。雪華出紅疹,青寧難辭其咎,要受家法處置。雪華打了青寧,也同樣有罪過,也要家法處置。就罰她們兩個都到佛堂里面跪著,閉門思過一夜。這總公平了吧?”
蘇雪華聽到自己要受罰,先是一急,但立刻就想通了林春喬的用意,臉上掛起了一絲嘲諷。
丁芷蘭卻著急道:“青寧已經受傷,怎么還挨得了一夜。”
扶搖也不服道:“蘇雪華出紅疹,是意外;青寧挨打,卻是雪華故意行兇,這兩者怎么能一樣?”
林春喬也不反駁,只點頭道:“你說得對,畢竟雪華打人是過分了點,好,青寧只需要跪一夜,雪華加倍懲罰,跪兩夜。這樣,你們總該沒話說了吧?”
“你……”
丁芷蘭氣急,反倒說不出話來。
表面看著是兩個人都要受罰,但是蘇雪華好端端的,就算跪兩夜也不算什么;青寧卻不一樣,她這時候已經傷痕累累,若是不趕快救治,傷口一定會惡化,也很容易引起發燒,在佛堂跪一夜只怕就會要了她的小命。
宋梨花道:“林春喬,你這不是要青寧的命么?”
林春喬臉色忽然就變了,變得極為嚴肅。
“你們說我處事不公,我就讓雪華跟青寧一起受罰;你們還嫌雪華罰得不夠,我還給她加倍,但是你們居然還敢不滿意!不要忘了,這府里頭,當家的人,是我!”
她對宋梨花等人說完,便朝旁觀的下人們臉上掃去:“是誰在打理家中上上下下的事務,是誰給你們發月俸,你們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林春喬在為你們提供!我既然掌管著當家權,府中從主子到奴才,但凡有人犯錯,我都有權利懲罰。蘇青寧忤逆姐姐,暗算雪華;雪華報復青寧,下手過重。兩人同樣有錯,就該一起受罰,誰要是認為我處置不公,大可以跟將軍去告狀,奪了我的當家權去!”
她頓了一頓,語氣一轉道:“只不過,到時候,我們就要新帳老賬一起來算算了!”
她目光冷冷地落在丁芷蘭臉上,又在她隆起的肚皮上冷冷地掃了一眼。
丁芷蘭立即就想起當初她生蘇青寧時,林春喬為她奔走,結果被她無意中的揮手一打,害的流掉了一個成形的男胎。
林春喬放出這樣的狠話,宋梨花等人竟不敢立即接話。
而下人們,此時也才想起,他們的小命可都是捏在林春喬的手上。
大盛結束亂世還不久,在戰火紛飛的年代,人命賤如草芥,很多人為了能有一口飯吃,都愿意賣身為奴,做大戶人家的奴才,只為主人吃飽了給他們留一口剩的。
將軍府的下人,大部分都是簽了死契賣身在府里的,也就說他們這輩子都當定將軍府的奴才了,就是生了孩子,那也是家生子,依舊要在這府里做下人。
林春喬作為將軍府的內當家,掌管著這些下人每月的月俸,還有在府中的升遷,而他們的賣身契也全都在她手里掌管著。若是她對哪個人看不順眼,隨便找個借口打死;或是直接叫人牙子發賣到那人命不值錢的腌臜地方;又或者不直接弄死,而是留在府中慢慢地折騰,對于這些下人來說,都是無法反抗的噩運。
尤其一些因為宋梨花的到來,林春喬失去了大夫人的光環,而曾經怠慢過的下人,更是人人自危起來。
林春喬一番話,讓所有下人們警醒審視起自己的處境和將來的處世之道來。
宋梨花也知道林春喬這算是給所有人敲了一個警鐘,她畢竟只是一個空殼子大夫人,當家權在林春喬手上,也沒有辦法硬跟她作對,只好說道:“就算要處罰她們兩人,但青寧受了這么重的傷,總該先行醫治,否則出了什么事,你也不好跟將軍交代。”
林春喬聽了,并不說話,目光落到蘇青寧身上。
青寧此時被丁芷蘭和扶搖一邊一個抱住,身上的傷痕觸目驚心,而且緊繃的神經松下來之后,所有的疼痛都開始劇烈地叫囂,她整個人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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