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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喇叭胡同口的云中居,原本就是生意興隆之處,今日更是顯得有貴客臨門。
云中居自趙掌柜以下,所有師傅和伙計都在門口,分成兩邊,列隊迎接。
帶有皇宮標記的馬車在門口緩緩停下,華麗的儀仗隊伍,將這條街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給耀花了。
“拜見大皇子妃”
以趙掌柜為首的云中居所有人,都整齊地跪拜下去,五體投地。
青寧拉著扶搖的手下車,看見的就是齊刷刷烏壓壓的一片人頭。
扶搖悄悄地回過一絲頭,馬車窗簾被拉開一絲縫隙,露出云子規的小半張臉。
云子規抬起手,沖扶搖微微搖了一下,扶搖抿嘴,輕輕點了點頭。
她們都,云子規此時還不方便露面。這云中居,實際上是云家的產業,但明面上,東家姓李,除了趙掌柜,誰也不云子規才是云中居的真正主人。若非如此,又豈能接到康王府蘇雪華的那單大生意。
“免禮,起”
青寧身邊的丁司正拉長了聲音,皇家威儀十足。
趙掌柜等人恭敬地站起來的時候,青寧乘坐的馬車正緩緩馳動,由云中居的一個伙計領著從旁邊的巷子馳進云中居的后院。
趙掌柜半彎著腰,低著頭,對青寧道小人是云中居的掌柜,姓趙。大皇子妃親臨小店,是小人與所有店內人員的無上榮幸。”
青寧并不,而是由丁司正代言。
丁司正抬著下巴,慢條斯理道此前,想必已經有人通知了你們,大皇子妃親臨,店中可曾清場?”
“已經全部清場,請大皇子妃放心,店中絕不會有閑雜人等。本店的男伙計,亦不會入內,已經安排好四位女伙計,專門接待大皇子妃。”
趙掌柜抬起手,丁司正順著他的手勢看去,果然四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女伙計,穿著清一色的淡藍色繡白花褲裝,垂手站立在門口兩側。
丁司正微微點頭,表示這個安排妥帖,然后回過頭對青寧道主子,他們安排得還算周全,請進吧。”
青寧便微微笑了一下,對趙掌柜道辛苦你們了。”
趙掌柜頓時受寵若驚,身子愈發佝僂。
丁司正先派四名侍衛入內,然后又讓四名宮女打頭,然后才親自站在店門口,準備迎青寧進店。
青寧攜了扶搖的手,倆正要進門。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喇叭胡同口傳來,還有馬車輪子碾壓過石板的聲音,呼啦啦地向云中居門口涌來。
不用青寧和丁司正發話,幾名侍衛便已經涌到外圍,將青寧、扶搖、丁司正還有一應宮女都護在身后。
一輛前呼后擁的馬車迅速馳來,急剎車停在云中居門口。
“大皇子妃駕前,何人冒犯”
護衛口中嚴厲地呵斥起來。
那比之普通馬車要華麗十倍,甚至比青寧的馬車還要張揚的車子中,連續走出三個侍女,最后才出來一個綠衣飄飄的大肚子。
“大皇子妃?哼哼,好大的威風”
一面冷笑著,一面扶著兩個婢女的手,一步一頓地沿著從車子上走下來。她的身后也涌上來數名護衛,將她保護得嚴嚴實實。
隔著兩圈衛士,兩個終于正式地站在了對立面上。
大皇子妃,蘇青寧。
康王府雪,自認未來康王妃,蘇雪華。
在蘇雪華心里,一直只把蘇扶搖看做的敵人,她從來沒有想到過,當她站到最高處的時候,真正站在她對面的,竟然是當初她一直看不上的蘇青寧。
青寧今日穿的是一身淡黃色的高腰襦裙,雪白的短襦扎在金黃色的腰帶之中,淡黃色的不規則裙擺,層層疊疊,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襯得她的身材修長而裊娜,天藍色墜流蘇的批帛挽在她的胳膊上,連通魚尾似的裙尾長長地拖在地上。裙擺最下面,露出金色的翹頭履,上面綴著明珠和玉片。
她的一頭烏發梳成高髻——最典型的宮廷樣式,插著一柄紅寶石金牡丹發梳,蝶戀花金流蘇珍珠步搖在她鬢邊顫巍巍地晃動,同式樣的金流蘇珍珠耳環襯得她的下巴尖翹精致。
在她的身上,流露出的是最正宗的皇家氣勢,貴不可言。
而蘇雪華呢——
今日她穿的是一身湖水綠的高腰襦裙,墨綠色的飄帶長長地墜在胸前,滿頭秀發只將最上面的一層挽成一個松散的墮馬髻,其余部分都瀑布一般披散在背上,一支拇指粗的翡翠簪子,盤繞著金絲,在髻尾耀眼生輝。除了這支碩大沉重的簪子,她的身上別無裝飾,只有袖口露出的左腕上帶著一個同樣粗的白玉鐲子。
這兩個,一樣地華麗,一樣地精致,一樣地氣勢逼人。
她們如同兩座隔江而望的山峰,彼此都蘊藏著無窮的氣勢,似乎想通過遙遙相對的無形氣勢,便將對方震懾。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她們之間的敵意,在場的人中,沒有一個人的身份高過她們,因此沒有一個人敢輕易地開口。
這時候,除了扶搖之外,唯一在她們兩人面前還有分量的丁司正,不緊不慢地往前踏了一步。
“來者何人,見了大皇子妃,為何不跪?”
她自然認識蘇雪華,而曾跟著青寧去桐城蘇府的她,更蘇雪華跟自家主子之間的恩恩怨怨。所謂主辱臣死,丁司正的使命正是為自家主子分憂。蘇雪華敢在大皇子妃跟前放肆,她絕不容許。
蘇雪華身邊的荷香,因為這些日子跟著主子,耀武揚威地多了,走到哪里都是別人巴著她捧著她,驕傲過了頭,幾乎已經忘了的身份,聽到丁司正這樣以權壓人的話,第一反應就是為主子反駁。
“我們主子是康王妻室,就算是見大皇子妃,也不必下跪。”她高高地抬起下巴,試圖像自家主人蘇雪華一樣震懾對方。
可惜,她的對手丁司正,是在皇宮工作了十幾年的老人,連見皇帝都不怕的,一個小小的王府婢女,又可能放在眼里。
“放肆康王并未娶妻,康王府中亦沒有王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冒充康王正妻”丁司正隨便一句話,就直接戳到了蘇雪華的弱處。
荷香頓時一噎,明知對方說的是事實,但仍不肯示弱,道我們只要生下,就是未來的康王妃”
丁司正冷笑道就算這樣,你們離王妃的位置,也還有好幾個月。如今不過是區區一個王府側室,見到大皇子妃,若還不跪下,就只有按律處置了。”
荷香立時憤怒地瞪起眼睛。
雪華適時地開口道我是大皇子妃的,長幼有序,如何需要下跪”
丁司正立刻針鋒相對道國法高于家規,先有君臣,才有長幼。”
蘇雪華這些日子以來,越來越以康王妃自居,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很難再降低的身份去跪拜別人。而她最介意最著急的,正是離著康王妃的位置,始終還有一步之遙。這也成為了她心中最大的忌諱。
此時荷香被丁司正一句一句頂得說不出話來,她再不開口,只怕真的要給蘇青寧下跪了。
然而沒想到,她才說了一句話,又被丁司正以國法這個大帽子給扣了下來。
她心中惱怒至極,對丁司正也十分厭惡,干脆不看她的臉,而是正面看著青寧,冷冷道若我就是不跪呢?”
青寧臉上始終帶著一絲微笑,從頭到尾沒。
她是大皇子妃,是在場地位最高的人。她的身份,名正言順,比蘇雪華高出不知幾個檔次,她根本用不著紆尊降貴地與對方去爭吵,那樣只會讓她掉價。丁司正替她代言,便已足夠了。
跟自家大皇子妃已經有很好默契的丁司正,也在這個時候所擔負的是一個樣的角色。
“雪,你不過是康王的一個側室,宗牒之上,都沒有你的名字。你可,以你的身份,見皇子妃不跪,初犯者,宗正寺執罰,杖責三十。”
雪華眼中爆出強大的精光,惡狠狠地瞪視著丁司正,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你敢”
她將的雙手放在肚皮上。
她的肚子里,孕育著康王府未來的世子。她是沒有分量的側室,但康太妃夏侯月暉,可是京中人人敬畏的對象。
這個時候,青寧終于開口了。
“雪弱質女流,又有孕在身,若是杖責三十,只怕就是一尸兩命的下場了。康王乃是大皇子的堂弟,雪雖不是正室,總歸是親戚。丁司正耿直盡責,亦是秉公辦事,這樣吧,這三十杖刑權且記下,雪今日之跪,便也先免了。”
丁司正道是”
然后她又看著蘇雪華道你,還不快謝大皇子妃的恩典。”
蘇雪華緊緊地抿著嘴唇,不肯低頭。
青寧淡淡一笑,道罷了。雪總歸是本宮的,一家人,何必如此拘禮。丁司正,你且先進店去。”
“是。”
丁司正這才不再與蘇雪華為難,轉身進了店中。
蘇雪華惡狠狠地盯著青寧。
青寧道雪今日也來云中居?”
她臉上始終掛著淡然雍容的微笑,儀態萬千,將一個寬和善良的皇子妃形象扮演得滴水不漏。
蘇雪華幾乎恨得將一口銀牙咬碎。
但方才她差點吃虧,也不能再這個時候再胡亂固執,形勢比人強,她若是強出頭,只會自討苦吃。所以,她只有暫時忍耐。
“大皇子妃不,本在這云中居定了一套家具,今日完工,特來驗收。”
青寧微微點頭,笑道你雖非正室王妃,亦是王府側室,一套家具而已,竟要親自前來驗收,未免也太紆尊降貴,親力親為了。”
蘇雪華牙根都咬痛了。
“大皇子妃不知,這云中居的掌柜,做事頗不地道,客人原定下的,若有其他人仗著身份強行索要,他便會不顧誠信轉讓于人。本深知其中鬼祟,只有親自前來。”
青寧笑道原來如此。”
蘇雪華一顆心恨得幾乎絞起來。
裝你接著裝
你身為大皇子妃,莫名其妙地跑到一個街邊小店,不就是想搶占我的家具,故意給我難堪么,現在還裝作若無其事,我呸
“本宮聽說這云中居,雖然新開不久,但有許多手藝高超的漆工師傅,所出家具工藝,水準極高,甚至比宮中還有勝出。皇上素來教導,身為皇室,不可只聽身邊妄言,凡是須得親眼見證方可采信。本宮便想著,也學學皇上圣賢,深入民間,親自體察民情。”
一番話,聽得蘇雪華幾乎作嘔,可偏偏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大皇子妃圣明的敬仰模樣。
“好了好了,說了半日,店門還沒進,腿都站酸了。”
青寧旁邊的一個人忽然發起了牢騷,正是扶搖。
蘇雪華這才將視線往她臉上轉去。
扶搖今日穿著打扮,雖不比她們倆富麗堂皇,但亦是清艷逼人,比之她們倆,又有更多未婚女子的嬌俏。
蘇雪華懷孕之后,身子發福,雖然顯得豐腴白嫩,卻到底沒有從前的那樣曼妙多姿,此時見到扶搖這個明明年紀比她大的人,居然看上去比她更加的青春靚麗,心中也是大恨。
青寧聽得扶搖抱怨,也笑道說的是,只顧著敘舊,倒忘了正事了。,咱們這就進去吧。”
她拉住扶搖的手,親親密密地轉身進了店門。
雪華待要拾階而上,就見皇宮的侍衛攔在她面前,道沒有大皇子妃的許可,任何人不得入內。”
雪華大怒,正要開口,就見那店門之中,丁司正又走了出來。
“大皇子妃有命,令雪入內隨駕。”
侍衛們這才向兩邊退開。
蘇扶搖就是平起平坐,到了我這里就變成命令、隨駕
雪華大感不公,但與她們不和已久,自然是比不得她們親密的,總之一口怒火憋在胸口,發,發不出去,咽,咽不下去,唯有繼續憋著。
她抓著荷香的手,大踏步走上臺階,昂首挺胸地進店,似乎這樣就能讓的形象高貴一些。
然而,這些從宮中出來的婢仆和侍衛,根本就看都不看她一眼。
云中居店內大堂,采光通風都極為良好。今日為迎接大皇子妃,更是仔細地打掃了每個角落,又重新做了裝飾和布置,整個店堂顯得大氣、優雅、又舒適。
雪華當初來的時候,以為享受到的已經是最高待遇,但跟今日一比,又是只有憋氣的份兒了。
此時大堂內正放著一整套的家具,清一色的花梨木,拔步床、梳妝臺、衣帽架、雕花春凳與圓桌……從寢室,到書房,再到客廳,所有會用到的家具,應有盡有,而且還別有心思地按照這些家具各自適合的場地擺放,使得客人們在觀看的時候,就如同已經看到這些家具放在房間里的樣子——若按照扶搖的話說,就是樣板間。
雪華進去的時候,青寧正被一群人簇擁著,慢悠悠地觀賞著這些家具。
四個著裝整齊的女伙計正亦步亦趨,為她介紹著這些家具的用料、做法、漆工、雕工,還有每樣家具的獨特優點,她們口舌伶俐,聲音清脆。
雪華被青寧所帶的宮女們堵在外圍,近不得前,離開又不甘心,只能綴在隊伍末尾,仿佛最低等的跟班似的。
這時,眾人正在觀看的,是雕著牡丹團花的拔步床,青寧似乎對這張床十分喜歡,伸出一個白玉一般的食指,指著它說道這床做得倒是精致的很,宮里的工匠,似乎也就是這樣的手藝了。”
一名女伙計便脆聲道稟大皇子妃,這拔步床的樣式乃是今年中州最為時興的新樣式,制作工藝極為繁復,這牡丹花紋亦是本店獨創,若非經驗豐富的老雕工,極難雕刻得這樣精致,尤其是最后一道漆活,因這床的雕刻復雜精細,漆工若是經驗不足,也很容易漆漏細微處,或是上漆不均,影響整體美觀……”
她娓娓道來,話雖然長,卻讓人不忍打斷,連青寧在內都聽得極為入神。
扶搖道我看這床確實不,你宮里的家具我也見過,還不如這云中居的新穎別致,既然今日來了,倒不如挑一些喜歡的樣式,叫他們做了。”
青寧便笑,似乎對這床確實十分喜愛的樣子。
旁邊的丁司正察言觀色,便道若是挑樣式做,只怕又得非不少功夫,若大皇子妃實在喜歡,既是現貨,不如今日就買了也行。”
這話聲音不低,外圍的雪華也聽得一清二楚,她頓時大急起來。
今日店堂內放的這些所有家具,可都是她定制的這一批啊,這些木料都是她特意定下的。上等的花梨木難尋,若是被青寧買走了幾件,那她就只能另外再打制了,又要多費許多時日。
她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搶走喜歡的,哪怕是貴為大皇子妃,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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