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和鳴

第3章 誰?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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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誰?滾出來!

第3章誰?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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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就在昨天,姜元羲耳邊回蕩著一個尖銳的聲音。w

“天水姜氏大逆不道、意圖謀反,其罪天理難容,陛下宅心仁厚,只誅首惡,奉圣諭,判天水姜氏全族斬立決!”

“時辰已到,行刑!”

“狗皇帝,你不得好死!”

“滋啦——”

謾罵聲戛然而止,數不盡的人頭在空中落下,漫天的鮮血濺灑,似乎天邊都染上了一層紅。

姜元羲摸了摸自己脖頸,似乎仍能感受到那一刻大刀落下的絕望。

感受著手掌之下還在跳動的脈搏,她蒼白的臉色才漸漸升起一抹嫣紅。

上輩子姜氏全族被斬頭,罪名是謀逆造反。

直到方才,她都以為這個罪名是誣蔑的,他們姜氏一族背負著天大冤屈。

但現在似乎好像真有其事?

姜元羲屏住呼吸,靜靜的躲在案幾底下,聽著堂內眾人的談話。

姜太爺聽二弟提起那個英年早逝的三弟,默然不語,眸中閃過一抹沉痛。

姜二太爺冷笑一聲,“當年先帝謀逆造反,反噬自己的主子,天下又群雄割據,只有先帝占據了最有利的地盤,人馬也是諸群雄中最強壯的。

三弟為了給我們家族爭一個輝煌的門楣,改名換姓投到先帝門下,一路所向披靡,聲名顯赫,哪知竟被那無恥之徒嫉妒賢能,斬殺于營帳之中。

堂堂一軍之將,竟然在自己的軍中被人斬殺,真是可笑!要不是先帝默許,三弟會死?

他死的時候,才二十二歲,連媳婦兒都沒有一個,血脈盡斷。他的尸首被陳雄那小人拿去了喂狗,我們還不敢去祭拜他。

幾十年了,如今我們膝下子孫環繞,他卻孤零零的在地下凄涼,他還等著我們為他報仇雪恨呢!”

姜二太爺痛恨之下,毫不忌諱的直呼當今陛下的名諱。

姜太爺臉色一變,低喝一聲:“二弟,慎言!”

姜二太爺緊抿著唇,除了起伏不定的胸膛,倒也是沒有再說話。

姜元羲瞪大了眼睛,沒有想到他們家竟然還真的有一個三爺爺,如果真是當今陛下在登基之前就把三爺爺斬殺的話,那么他們姜家還真的跟皇室有仇。

但作為一個死去多年、從未謀面,如今無意之中才得知有這么一個三爺爺,姜元羲想不明白,為了一個死去多年的人,真的有必要搭上全族的性命嗎?

難道不是生者更重?

“二叔,您消消氣,我們都知道三叔的死很憋屈,可是我們不能因為這樣就起了不該有的念頭,一個不慎,我們都會粉身碎骨,您舍得那些孩子們有絲毫的損傷?”

一道沉穩的聲音傳進姜元羲的耳中,她一聽就知道,是她的父親,姜家長房大老爺姜松。

姜二太爺幽幽嘆了一口氣,“松兒,二叔又怎么會拿全族的性命兒戲?只是你忘了那位是如何登高的?”

不等姜松搭話,他又微微提了提氣,“就因為先太子的舅父與先帝進言,須得防著那位。

那位聽聞之后,就派人假裝盜匪,深夜闖入國舅爺的府邸,抓住國舅爺痛打一頓,將國舅爺的夫人、小妾、女兒拖到國舅爺和奴仆面前侮辱,最后還把府中值錢的金銀財寶搶走揚長而去。

最后國舅爺重傷不治身亡,他的夫人、小妾、女兒全都不堪欺辱上吊而死,他的兒子們一個死,一個殘,一個不知所蹤,如今跟條狗一樣茍延殘喘。”

姜元羲已經嚇得面無人色了,要不是一開始就擔心自己會引起祖父等人的注意,事先就捂住了嘴,恐怕現在就會因為駭然而暴露。

堂堂天子腳下,竟然會出現盜匪?而且還堂皇而之的打死國舅爺、欺凌侮辱女眷。

如此明目張膽,這是將眾人當傻瓜耍呢。

這般心狠手辣、慘無人道的手段,姜元羲是第一次聽說。

她清晰的感受到,身上已經起了滿滿的雞皮疙瘩,也終于明白,為何府中布置著如此多的護衛了。

因由竟在此!

姜元羲覺得,自己長久以來讀圣賢所遵循的禮義廉恥,仿佛就是個笑話。

“先帝病逝,先太子還沒來得及登基,竟就被那位斬殺,先帝所有子嗣無一幸存。

先帝可是親手教導他武藝、照拂他們母子兩的叔父,他也下得了手,連等一等都不及,這等難看的吃相,當真是聞所未聞。”

姜二太爺臉上露出冷笑,眸子里是純然的鄙視,“因一句進言,差不多滅了人家全府,為了權勢,罔顧叔父關照之情,絕人后嗣。

都城有點實力的世族,哪家不是自國舅爺之事后,府中護衛力量增派了幾倍?不就是防著自己的妻女不再被人欺辱嗎?

哈,有這種皇帝,誰知道他哪天發神經,讓我們也走上國舅爺之路?更不用說我們世族本就是與他陳家對立的。”

這話一出,堂內一陣沉默。

姜元羲眉頭微動,猛然間想起,當今皇室是草莽出身,與他們傳承數百年的世家不同,他們即便是登上了皇位,依然被世族看成暴發戶。

門第之分,哪怕對方是皇室也無法徹底融入他們世家的圈子。

明面上恭恭敬敬,骨子里該有的鄙夷,從來沒有少過。

“當初國舅爺同樣是草根寒門,所以幾乎被人滅了滿門也無還手之力,要不是那位動手太快,憑著我們世族的力量,就是保住先太子也不費力氣,可惜了大哥你們費盡心力教導出來的溫和太子。”

姜二太爺充滿惋惜之意,先太子溫文爾雅,十分親近他們世族,一旦登基,皇權依然在世族的掌控之下。

“這些年來,有我們世族的鉗制,他倒是沒有再做出如同國舅爺那等殘暴之事,可他是帝皇,按照他那不甘人下的性子,又怎會忍受一直被世族桎梏?

世族已經成了他的心疾,恐怕再過一段時間,他就要刮骨療傷了。”

“而且大哥,可不要忘記你曾經的身份呀!”

姜二太爺憂心忡忡的說道。

姜元羲清晰的聽到堂內傳來幾道抽氣聲,她凝眉沉思,祖父的身份有何值得如此失態?

猛地,姜元羲的瞳孔縮了縮。

祖父是太傅,除了掌管武事之外,還肩負著教導太子的職責。

而二爺爺剛才說,先太子是祖父等人悉心教導出來的。

既然先太子是當今陛下斬殺的,按照方才二爺爺透露的零星半點,陛下如此記仇,又怎會放過那些曾經“烙印”上先太子印記的人?

作為教導先太子的姜太傅,恐怕首當其沖,更遑論他們姜家是世族,如此一來,還真的是陛下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所以他們姜氏一族,果然是有著該死的理由嗎?

驀地,一聲低沉的冷喝響起。

“誰?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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