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義吁了一口氣,就知道不會這般順利,他果然猜對了。
這般想著,常明義又是一愣,這種滿是質疑自己的話,為何他竟會覺得很平常?
甩了甩頭,將腦中這種不著調的想法甩走,他看著姜元羲的神色,小心的問道:“那不知小娘子要怎么才能覺得隆重?”
姜元羲:“......”
她并不是這個意思。
姜元羲無語了一瞬,清了清嗓子,問道:“先生,我是不知你選定我為真命天子這事有何根據,你說這是你太清宮的機密,可你不覺得真命天子這等事,太過兒戲嗎?”
哪知常明義非常堅定的搖頭,“小娘子,真命天子確有其事,這是天命所歸。”
他師傅說臨終前曾一窺天機,說天下很快就會大亂,繼而盛世將至,叮囑他要下山輔助真命天子,匡扶天下,師傅用壽元窺到的天機,想必不會有錯。
見常明義并不解釋,姜元羲眉心一蹙,繼而又慢慢撫平,“先生口口聲聲說輔助真命天子是你太清宮的使命,若然先生將來發現弄錯了人,可不要怪我不事先說在前頭。”
常明義咬了咬牙,“絕不會怪罪小娘子。”
有這等面相之人,方才開天眼又看到了那等奇象,即便星羅盤不轉,他也覺得跑不了。
“既如此,先生可否要隨我回去?”姜元羲淡笑道。
常明義神色一尬,臉上微燙,說話間就有些支吾,“不瞞主上,我如今居住在顧家,為顧家三娘子身邊一位謀士。”
見姜元羲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常明義趕緊解釋,“主上還請放心,我這就回顧家辭了謀士一職,絕不會讓主上久等。”
“等等,你說的顧三娘子,可是那位名滿天下的天下第一才女?”
“是,確實就是那位。”常明義答道。
姜元羲上下打量了一番常明義,常明義在她眼神之下恍若覺得自己無所遁形,當耳邊傳來她清脆的話,差點一個身形不穩趔趄了一下,“先生,該不會方才你對我所言那番話,也曾對顧三娘子說過吧?”
常明義這下神色更是尷尬,他結結巴巴的解釋,“先前是找錯人了...不過主上放心,我真正的本事那位顧三娘子不曾知道...不過她知道真命天子一事...”
說到這里,常明義又有些垂頭喪氣,要不是他一開始太過急切,也不會將這等大事暴露出去,只盼主上不會太過怪責他才好。
“找錯人了?”
聽到這樣的解釋,姜元羲嘴角抽了抽。
“嗯,先前在雅集宴上,在雪香云蔚里,我把顧三娘子弄混了...”
說道這里,常明義才醒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敢問主上出自何家?”
姜元羲又抽了抽嘴角,這位觀主,怕不是腦子缺根筋吧,這才想起來問她的身份,“我出自天水姜家,家中行五。”
“啊!”常明義瞪大了眼睛,手哆哆嗦嗦的指著姜元羲,“莫不是主上曾經在雪香云蔚的一處小道上,與顧三娘子主仆在那兒說過話?”
姜元羲淡然的點頭,“是有那么一回事,不過當時我有急事,就先行離開了。”
見到常明義一副生無可戀的神情,她奇怪的看著他,“可是有問題?”
問題大了!常明義心中悲憤的想,原來他是真的差那么一步錯失了主上,果然他就應該早點來見姜五娘才對。
心中悲憤不已,面上還要強顏歡笑,“就是那次,因著主上提前走了,所以我不小心認錯人了。”
至于怎么認錯的,這又涉及到星羅盤,也不能對姜元羲坦言。
姜元羲背著手踱步轉了一圈,又回到常明義跟前,直言問道:“先生,你是要辭去顧三娘子身邊謀士一職,而后來輔助我?”
常明義很肯定的點頭,“是,主上請放心,我必會為主上找到金銀銅鐵之礦。”
姜元羲先是搖頭問道:“先生,既你在顧三娘身邊有些時日了,不知顧三娘最近可有異常?”
她可沒有忘記曾經出手幫過強子一家,那正是顧家弄得鬼。
常明義想都不想,張嘴就來,“顧三娘子曾經使管家去收購花枝胡同那邊的屋子...她還提出了一個針對當今選官吏的法子,稱這個為科舉制度...”
常明義越是說,姜元羲神色越是凝重,常明義見此,更是把他所知道的科舉之事倒豆子一般全倒了出來。
到最后說得常明義口干舌燥才停下,姜元羲已經沉思顧以丹提出的科舉之法有何好處,對世家又會有多大的沖擊。
好半響之后,她贊嘆道:“這位顧三娘也是一位奇才,竟能想到這等選用官吏之法,若真的施行,天下寒門子弟都要感謝她,從此唯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了。”
常明義也認同的點頭,“確實如此,這位顧三娘子還是有本事的。”
只憑弄出這么個科舉選考制度,她就足以名留青史。
姜元羲想到顧家舉辦的育才書苑,免束脩讓寒門子弟進學,原來用意在這里。
“這么說來,科舉一事并不會這么快提出來。”姜元羲若有所思。
常明義訝異的看著她,“主上竟猜到了顧三娘子的打算?”
姜元羲搖頭輕笑,“這不難猜,換了是我,我也不會白白浪費這等機會,更不會為他人做嫁妝。”
姜元羲看著常明義,背著手轉了一圈,接著又看了一眼他,繼而又轉了一圈,如此三次過后,常明義被她弄得緊張兮兮,小心的開口問道:“主上,您這是......”
姜元羲吐了一口氣,認真的看著常明義,“先生,既然你如今在顧三娘子身邊做謀士,不知可否為五娘之故,繼續留在顧三娘子身邊?”
常明義一愣,很快就明過來,“主上這是要我做暗子?”
他想了想,應了,“主上有此吩咐,明義自會遵從,當主上需要明義之時,明義就會從顧三娘子身邊回到您身邊。”
姜元羲心中五味雜陳,見常明義應允,與他詳細訴說了一通,讓他先行離去,等他身影逐漸消失不見,姜元羲自嘲一笑,“我也開始變了......”
“世事總是磋磨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