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和鳴

第177章 第二個太子

正文第177章第二個太子

正文第177章第二個太子

建平三年臘月二十二這一天發生的事,讓都城色變,不僅平民百姓,就是世家中人,也惶恐不安。

半下午之時,圣上下令將太子斬殺,緊接著太后娘娘聞此消息而氣絕身亡,不過半個時辰,太子府和太后宮中就成了血海。

太子妃李氏帶著太子的嫡長子,與太子府上下數百人,再加上太后宮中上百人的性命,一同為太后陪葬。

第二天灑掃街道的人在很久之后仍然心有余悸,太子府門口淌出來的血,流了長長的一地。

后世多種版本的史書中都認為,信都之亂的兆頭,由此而起。

太后仙逝,舉國大喪,姜元羲也換了一身素服,都城一切宴飲都停止了,圣上為太后之故,連太子妃和皇孫都陪葬了,哪個不要命的敢在這上頭飲酒作樂

這當中最憋屈的要數隴西李氏了,太子妃被殺,偏李家明面上還不能有任何的怨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與此同時,姜元羲陷入了沉思,在上輩子,太子并沒有死,太后也身子康健,到姜家全族被誅之時,太子之位穩固如山,她回來不到一年,北梁的格局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一國儲君被當今圣上親自下令斬殺,子要弒父,父又殺了子,這等荒唐之事,讓不少人對陳氏皇室搖頭興嘆。

這樣的皇室,真的能傳承下去么?

但這些對姜元羲來說,太子之死,她只有高興的份,像太子這種變態,死了才一了百了。

同時對她來說,更重要的一點是,事情,終于有了變化。

有了變化就是好事,不再跟上輩子一樣就是好事,至于這變化是好是壞,姜元羲覺得,目前來看,利大于弊。

想明白這些以后,她站在梧桐苑中,抬頭看著天,低聲道:“北梁的天,真是昏沉啊。”

李府中,李仲聞站在阿姐的閨房前,纖長的手指輕輕推開了院門,進去之后看到地上有幾片落葉,他彎腰撿起,來到千秋架下,輕輕的撫摸著繩索,神色間帶著眷戀的懷念,

“阿姐,早就與你說過,報仇這種事,讓阿仲來就好了...你放心,整個陳氏都會為你和阿娘陪葬的,阿仲答應過你和阿娘的事,從不食言...

阿娘,阿姐,阿仲很想、很想你們呢...”

建平四年的春節,都城彌漫著一股蕭瑟之意。

大年初十,朝廷開筆,龍椅之上的陳雄依然一身孝服,大過年臉上也沒有半點喜色,他是孝子,言稱要為太后守孝一年,所以上朝都是穿著孝服。

頭一天上朝,并無大事,陳雄剛想退朝,就有一個朝臣走了出來。

“圣上,國不可一日無儲君,還請圣上擇一皇子為太子,以定國心。”

出列的是宗正,宗正乃陳氏皇室中人,于情于理,有他這個皇室中人提這件事是最合適的。

姜太傅等九卿老神在在,倒是在后面的不少朝臣偷偷將目光投在大司農盧太爺身上。

大司農盧太爺是平盧王妃盧氏的祖父,看來宗正會在大朝會上打頭陣,盧太爺應當出力不少。

陳雄剛要起來的身子又坐了回去,他環視了眾朝臣一眼,沉思了一會兒,道:“宗正所言有理,太傅制詔:冊封平盧王宣為太子,命司服備好太子服飾,命大司空擇良辰吉日,為平盧王宣舉行太子冊封儀式。”

“臣等恭聽圣命!”

平盧王就這般成為了新的太子,這件事對老百姓來說只是一個飯后談資,他們更加關心的是,春耕到了,該播種了。

姜元羲在三月草長鷹飛之際,奉了鄭幼娘的命令,去了她名下的田莊查看莊稼。

按照鄭幼娘的說法,姜元羲是時候要開始熟悉田莊之事了,免得日后嫁了人,被田莊上的家仆唬弄。

姜元羲不敢跟鄭幼娘犟,乖乖聽從母命去了都城之外、鄭幼娘名下的田莊。

鄭家是個驟然發家的暴發戶,在都城這一帶并無根基,鄭幼娘名下這個田莊,還是當時鄭老太爺得了先帝冊封為大將軍之后,有投機者低價賣給他的,成了鄭幼娘的嫁妝。

這個田莊的位置其實并不好,莊里上等的良田甚少,中田居多,甚至還有許多的沙地,姜元羲跟著田莊的莊頭轉了一圈之后,心里就有了數。

“田莊里的收成如何?”姜元羲問道。

莊頭是跟著鄭老太爺打江山的手下,從軍中退下來之后就跟著鄭幼娘,對姜元羲這個小主子很尊敬,“回五娘子,莊里的田地,一畝能有三石的收成呢。”

三石的收成,放在中田上,姜元羲就明白田莊里的傭戶非常盡心了。

姜元羲又去看了沙地,沙地上種了棗樹和西瓜,棗子也為鄭幼娘帶來了不菲的進益。

此時棗樹枝葉繁茂,姜元羲聽著莊頭的詳解,將這些都記在了心中。

只用一個上午的時間,姜元羲就將田莊里的事摸清了,這其中還包括了如何讓傭戶對主家更加死心塌地的各種法子。

但鄭幼娘收拾了她三天的衣物讓阿方帶來,很明顯是讓她在這里待最少三天的時間,姜元羲閑極無聊之時,不經意的問了一嘴,“這莊里可有什么趣事”

莊頭想了想,道:“莊里沒有什么趣事,不過附近倒是有個怪人。”

姜元羲來了興致,“怪人?如何怪?”

莊頭面上是一言難盡的神色,“那個人,總是把好好的田地弄得亂七八糟,我們莊里的老手每次見著都捶胸頓足的,恨不得替他將那些上等的好田種了,省得他糟蹋田地。”

莊頭這般一說,姜元羲更是倍感興趣,“那人就在這附近?”

莊頭看出自家五娘子的興致,道:“就在這附近,老頭帶著五娘子去走上一遭吧。”

莊頭吩咐人給準備好禮品,帶著姜元羲去了田莊附近的一處田宅。

莊頭敲開了門,對門房客氣的道:“小哥,這位是我們的小主子,小主子剛來莊里,聽聞附近有鄰客,想要上門拜訪一二。”

說罷,他揚了揚手中提著的禮品,又后退幾步,站在姜元羲身后。

田宅與鄭莊相距甚近,門房當然是認識莊頭的,見是莊頭帶著一個嬌俏的小娘子上門,笑了一聲,“鄭老伯你稍等,我這就去稟明老爺。”

門房將人迎了進守值的小屋子里,轉身離去,片刻后,他身后跟著一個中年男人回來。

“鄭哥,今兒吹得什么風,將你也給吹來了。”中年男人乃這處田宅的管家,見到莊頭拱手一拜,又見過姜元羲,“不知這位是...?”

莊頭道:“這位是我鄭莊的小主子,姜家行五的小娘子。”

中年管家又是作揖,“某見過五娘子。”面上又帶了些許的為難,“老爺此刻正在田地里,小娘子還請見諒,請先跟某去花廳,坐下喝上幾杯茶如何?”

姜元羲心道正好,她面上含笑,“既然是拜訪貴主人,五娘又是晚輩,自當去田地里親自拜見,還請引路。”

因著姜五娘的堅持,管家只得帶著她和莊頭、阿方去了田地。

走得近了,姜元羲終于明白莊頭口中的糟蹋田地是何意了。

看著田里的莊稼,與鄭莊里涇渭分明的育秧完全不同,這是已經快要成熟的稻苗,可是那些稻苗分明沒有長成,稻穗里干癟癟的,在這等上好的良田里,不應該出現。

在他們一行人前面,有個身穿樸素短打的中年人坐在一條小舟上,游蕩在放滿了水的背對著他們,正在伺候著稻苗,姜元羲走到他身后的田埂處,觀察了片刻之后,輕柔出聲,“先生,您這是...在育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