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和鳴

第213章 投卷問路

姜伯庸頂著姜元羲古怪的目光回到了姜府之后,腳步麻溜的走了,他實在是怕了她。

姜元羲好笑又好氣的看著五哥狼狽逃離的背影,側頭問邵兕虎,“小虎,我很可怕嗎?”

邵兕虎一本正經的搖頭,“五娘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姜元羲滿是認同的點頭,“還是小虎你目光如炬,所以這必定是五哥自己心中有鬼,所以才會匆忙逃離。”

邵兕虎在旁邊也認真的點著頭。

這兩人的舉止讓在一旁的姜伯錦嘴角抽搐,心中默默為五哥抹了一把汗,遇上一個五娘就讓人承受不住,再加上一個唯五娘是從的邵兕虎

“五娘子,老太爺讓你過去他那邊呢。”恰好在這時,管家姜福生過來,朝幾位郎君小娘子見禮之后說道。

姜元羲跟著姜福生去見了祖父,匍一進門,就見祖父朝她招手,“五娘回來啦,快來看看這篇文章。”

姜太傅臉上是一片見獵心喜的欣賞,手上捧著一份文章,愛不釋手的看著,見姜元羲來了,把文章遞給她。

姜元羲一邊笑著一邊接過文章,“什么文章能讓祖父這般喜悅?”

當她低頭看文章第一行之時,眉頭動了動,待她將文章全部看完,贊道:“這篇文章引經據典、字字珠玉、一氣呵成,讀起來讓人酣暢淋漓。”

她不動聲色的問道:“祖父,這篇文章是何人所做?”

姜太傅面帶微笑,“是一個叫孟廣茂的人投的卷。”

很多學子會給九卿投卷,其中投的最多的,自然是姜太傅,門房會將投卷收好,交由管家姜福生,再由姜福生給姜太傅閱目。

姜元羲微微瞇了瞇眼,再一次低頭看自己手中的文章,嘴角勾了勾,帶著一抹冷峭的弧度。

“祖父,能寫出這樣文章的,必定是個飽讀詩書、學富五車之人,不知他有沒有帶保薦信?”

所謂保薦信,就是學子所在的戶籍之地,由地方三老寫的保薦,這是檢驗學子人品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依據,人品德行是好是壞,是否舉孝廉,都在這封保薦信上體現了。

時年學子要當官,若然投卷被看中,下一步就是要看學子的保薦信,看看地方三老對此人的評價。

文章學問好、德行人品好,再召學子來暢談一番,看看此人的談吐、若然沒有身體殘缺、容貌丑陋,基本上都會得到朝臣的舉薦,從此踏入仕途之路。

姜太傅從書案上拿起一封書信,遞給姜元羲,“此人在他戶籍之地,地方三老對他贊不絕口,說他為人孝順、兄友弟恭、又待人真誠。”

見著祖父對孟廣茂很是欣賞的樣子,姜元羲一笑,“祖父,既然這位孟學子才高八斗,又妙筆生花,不如擇日您請他來,再寫一篇文章,好讓我們都拜讀學習一下?”

姜太傅笑容一頓,他仔細看著孫女兒的神色,五娘無緣無故讓他找孟廣茂來再寫一篇文章,他可不信是她說的那般,是要拜讀學習那般簡單。

姜元羲無辜的回望著祖父,姜太傅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繼而一笑:“既然如此,祖父就讓這位孟學子來家里暢談一番。”

以姜太傅的地位,就是當場讓這位孟學子寫文章,那也是看得起他,所以當孟廣茂收到姜府仆從交給他的帖子,知道是姜太傅要見他,神色大喜,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略顯樸素的衣服,又去翻包袱里從家鄉帶來的衣袍,將這些衣袍翻得亂七八糟,卻找不到一件自己滿意的。

從懷里掏出荷包,將里面的碎銀子倒出來,略一翻撥,孟廣茂眉頭一皺,“只有五兩多的銀子了”

這些銀子都是家里省吃省用攢給他來都城的,路上跟隨商隊搭個便車,來到都城之后又租住客棧,還要出去與其他學子結交應酬,這一番花費下來,三十兩的銀子,只剩下五兩多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包袱,神色幾經變幻,末了咬了咬牙,“去見姜太傅不能太過失禮,既然姜太傅要見我,就是有意想要舉薦我,都說人靠衣裝,還是得去買一套得體的衣服,索性很快就會成為朝臣,踏入仕途之路,銀子金子都會有的,我已經受夠住在這個破地方了。”

他看著眼前逼仄的小包間,躊躇滿志的拿著荷包轉身走了出去。

“學生孟廣茂見過老大人。”

孟廣茂被管家姜福生引到大廳,見到了姜太傅,雖好奇姜太傅身邊站著的小娘子,到底不敢過多直視,施禮問安。

姜太傅仔細端詳孟廣茂的樣子,見他身形瘦削,身上華貴的衣袍沒有帶來貴氣,反而有一種格格不入之感,他的舉止有些拘束,禮儀不缺,卻不能與世家子那種行云流水的舉止神態相比。

姜太傅心中略微有數,語氣柔和的道:“孟學子起來吧。”

待孟廣茂直起身,姜太傅也沒有要介紹姜元羲的意思,徑直起身,帶著孟廣茂來到偏廳,那里已經放著好幾副書畫名作了。

孟廣茂掃了一眼上面的書畫名作,心中了然,果不其然,下一刻姜太傅就開始問起他對這些書畫名作的看法。

孟廣茂沉吟一番,絞盡腦汁努力點評,一番下來,背上已經微微濕了。

在這期間,他能明顯感覺到那個小娘子打量他的目光,讓他有些心煩氣躁,有好幾次他差點因為這個小娘子的目光而卡殼。

聽完他的點評,姜太傅面上不顯,又帶他來到書案旁邊,笑著道:“上次老夫讀了你的文章,只覺得是近幾年來讀過的文章里頭最好的,不知孟學子可否再寫一篇文章出來,讓老夫好好品讀?像孟學子這樣的有學之士,正是朝廷需要的有才之人。”

孟廣茂手指輕輕痙攣了一下,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衣裳,他看著姜太傅淡然的面容,心顫了顫。

“孟學子可是有所不便?”姜太傅問了一聲。

孟廣茂扯了扯嘴角,“沒沒有不便。”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