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海謠

第四章 203 獨站四界中,神關九霄外

既然天下風云棋局以開,哪怕四界混亂在所難免,他也要走到風云盡處一睹萬千世界中蒼穹一隅為他明。

獨站四界中,神關九霄外。

風浪通天徹,悲嘆曲無名。

哀傷到過極致之人,已沒有眼淚。

痛苦中不見天日的眼睛,已不怕針穿火烤。

他可以忍耐,也習慣忍耐。可以諂媚討巧也習慣阿諛奉承,他甚至巧舌如簧,能辯黑為白,也能百般屈從,是非面前黑白不分。

忍常人所不能忍,忍常人所不需忍。

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詬。

他心里自有自己的清濁皂白,他要處處小心,因為越是往下,一招錯誤,就會全盤皆輸。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如告訴皇上,大軍是死于凌云江水倒灌,將士溺水而亡?”

“秦王爺果然是智勇過人,不僅僅是凌云江水倒灌還有天降瀑布,凌云地火,這些事您覺得算不算天災?您不覺得這是最好的說法嗎?”

秦王爺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江水倒灌,凌云地火,這當然是天災。既然是天災,則避無可避。”

站在一旁的潘郎再也耐不住,急切道:“不行啊,不是這樣的啊,還有鬼兵,那些鬼兵恐怕會在凡間作亂啊,此事不能不報。鬼主復生,牽連將士數萬余,若是不加以重視,只怕鬼族從此踐踏凡間,真的是千家萬戶鬼哭連連,到時候,才是真正的大禍啊。”

宇文長打斷道:“鬼主的事,本來就是水界的事,這鬼主本就被困在水界,應當由水界負責此事。因為水界看守不利致使鬼族危害凡間,自然要水界來承擔職責,若是水界管不了,那水界也就無法戴罪立功了。”

宇文長臉色怔了怔,一本正經、鄭重其事,好像經他這樣一說,就給水界判了刑,定了罪。

就算天界的業障大殿也不會如此輕率,隨意定下罪來。

“什么戴罪立功?何來戴罪立功。”潘郎板著臉,雙目帶光,厲聲問道。

“看來潘郎是不知道了?不應該啊。”

宇文長雙眼微闔,漫不經心地朝向潘郎。

“我不知道什么?我親眼所見鬼主帶著鬼兵在凌云江上肆意妄為,難道這還有假?這還不可怕?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我知道的都告訴了軍師,軍師也該原原本本告訴秦將......秦老王爺。顯而易見的事情尚未說清楚,軍師就咬著水界不放,怪那天水地火,究竟是何意呢?”

潘郎的語氣甚為嚴厲,臉也漲得通紅。

宇文長卻絲毫沒有被激怒,語氣愈發沉著冷靜。“我且問你,鬼主是不是從水下到陸上?水界是不是有派兵阻攔鬼族上岸?”

潘郎點頭道:“是,鬼主是從水下來的,水界也的確有水兵追到凌云江面。”

“很好,我再問你,神獸巨靈為何會現身凌云江,水界可有派兵支援,降服神獸巨靈?”

這一次,潘郎的腦袋點得更快,“有,要不是水界援助,我都可能死在凌云江了。可是誰也不知道巨靈為什么會出現在凌云上空啊,這件事總不能也怪到水界頭上吧。”

“好,我再問你,凌云江水是何時開始上漲的?”

“一開始地火蔓延,凌云江深不過腦袋,馬都能踏水過江,是求雨之后,水才漲起來的。”

說完求雨二字,潘郎自知失言,但為時已晚。

宇文長的嗅覺真是比狼還靈敏。

沉吟片刻,才道:“我們都知道,這巨靈是何等神獸,若不是有異族相助,怎么可能招來巨靈降下天瀑,又怎會導致凌云江水倒灌。現在看來一切都很清楚,是有人用異術求雨,而凌云峰能求雨的想來不會是潘郎你吧。”

“真是有意思,還有人膽敢私自布陣求雨,這樣的事,要是讓朝廷知道了,必定降下大罪。”

飲思飲露怯生生地小聲議論,潘郎大呼道:“此事不當這樣講,軍師不了解當時的情況,將士們已經熱如焦炭,當晚若是再不下雨,所有的將士都要熱死了。莫說軍心早已渙散,就連身體都抗不下去了。”

“但這雨不吉祥,用歪門邪道的方式求來的不是甘霖,而是天災人禍,妖氣滿貫。這雨帶來的是什么?你也看到了,是兇險,不僅沒能阻攔后蜀鐵騎,還賠上了十萬大軍,甚至給了鬼族打開方便之門,若是沒有巨靈之亂,鬼族如何能來到陸上?棺材師是跟著大皇子有一段時間了,開始說話官里官氣的,以前的嫉惡如仇去了哪里?難道變得涇渭不分,不管正邪勢不兩立了嗎?”

飲思飲露這般語氣,分明是咄咄逼人,潘郎只能哀嘆一口氣,“你們懂什么,當時的情況你們根本不了解。”

“記住你的身份——六極堂的棺材師。”姐妹倆聲如一人。

“我的身份?我和你們一樣,而且別忘了,棺材師的身份一直在你們之上。那些招蟲引蝶的把戲不過是雕蟲小技,根本不在我眼里。就算是你們拿出蠱毒的把戲,也是見不得人的,六極堂中屬你二人妖邪氣最重,又有何資格在這里胡亂揣度。”

宇文長咳嗽了一聲,秦王爺見三人吵得熱鬧也不便插話,他已經定了主意,宇文長的說法不錯。他就應該這樣向皇上稟告,這樣做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既然對自己有利,是不是對他人有害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何況在這件事中,晏王府本就是受害者,秦王爺失去了自己的兒子,自然是覺得自己委屈,這種時候要他再體諒別人的處境也是強人所難。

宇文長得到了他想要的最好結果,飲思飲露也滿臉笑意。這三人心里到底藏著什么,潘郎自然是弄不清楚,但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漸漸有了自己的想法,開始對一些事情產生了新的懷疑。

好比今日之事,魔世已降臨凡間,鬼族踏上陸地,難道六極堂對這些都可以坐視不理,一心只想著如何向皇上交代凌云峰戰敗一事?

難怪歷代堂主都避免六極堂卷入朝廷之事。這些事潘郎真是看不明白也猜不透徹。不同的人不同的說法,在秦炎是大皇子非救不可,絕不能讓一個士兵成魔。在宇文長眼里就成了衡量利弊得失,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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