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血的細小匕首?”霍奕重復了一遍,而后點了點頭沉吟道,
“情況不太樂觀,陵墓的人都知道初橙跟楊嬤嬤有過過節,而兇器又在初橙的房間里被發現,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初橙,表面上看,她確實太符合兇手的特質了,不管是殺人動機還是物證,她嫌疑是最大的。”
楚承歡心慌則亂,初橙絕對不是兇手,這是最起碼的信任,況且南晉言說的對,初橙如果想處決楊嬤嬤,又何須偷偷的殺人,這一切都太順利成章了,擺明了是陷害,但她一時摸不著頭緒,
“怎么辦?萬一霍嬤嬤公報私仇,故意借此處決了橙兒該當如和。”
霍奕搖了搖頭,
“雖然找到了兇器,但不排除是被有人刻意放進去的,這就無法斷定兇器出自初橙之手,況且初橙跟楊嬤嬤起過口舌之爭,但也僅限于口頭上的,不足以因此而判斷成殺人。只有物證,沒有人證,且殺人動機太過牽強,依照大成的律法,只能暫時押監當做嫌疑犯來對待,所以你且放寬心,”
她聽的一愣一愣,盯著面目認真的霍奕,崇敬之色不言而表,
“你怎么知道這么多,分析的也有頭有腦,說的真好,”
霍奕摸了摸她的頭,
“我平日里研究這類書籍比較多,對于刑偵斷案很感興趣,有些真相只能靠自己來挖掘,這世道最缺乏的就是發現事實的眼睛,如果你不去解決問題,他人只會把你當成砧板上的魚肉,”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這世道就是缺乏發現事實的眼睛,一下子如醍醐灌頂,霍奕那句話也是影響她半輩子的話,此后當成了信仰。
她拍了拍手表示敬畏,“如果你進大理寺,肯定很厲害,大理寺卿都不是你的對手,”
大理寺只專管刑事案件的,就連魏昭陽的哥哥魏昭訓都想去大理寺,但是苦于沒有功勛,
霍奕只是淡然一笑,輕輕在她耳邊道,
“噓,確然,大理寺是個好地方,這世間的罪惡,也是需要真相來破解的。”
“但是你是大將軍,大理寺當值的很少有武官,”她像知道天大的秘密一般,抿抿唇,鄭重的點頭。
回到陵墓,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后,
避免血腥驚擾到故人,霍嬤嬤特地在大殿外審訊初橙,
她們趕到的時候,初橙正在受刑,兩邊兩個粗使嬤嬤拿著一米多長的木棍,一棍接著一棍的拍打在橙兒腰背,“啪啪”的悶棍響聲傳來,橙兒口中被塞了布條,雙手跟雙腿都匍匐的綁在長墩子上,
無法動彈,連痛哼都是奢望,初橙憤恨的盯著前面坐在柳樹下的霍嬤嬤,
霍嬤嬤品著茶,姿態怡然,
看到初橙的怒氣,嗤笑道,
“呵呵,你也別怪老身,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只能怪你命薄,”
“嘖嘖,橙兒姑娘跟楊嬤嬤說的那個道理老身始終是記得的,我們這一群見不得光的老嫗,守著陵墓確實沒什么了不起,但老身也得告訴你一個道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主要原因是人生地不熟,你在某個地方可以一手遮天,說明當地你有路子,關系很硬,但是到了別的地方,你關系再硬也不如當地的硬。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嘛‘龍落淺潭魚蝦戲,虎落平原被犬欺。’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你可懂。”
初橙眼圈赤紅,“唔唔唔”的搖頭晃腦掙扎,
霍嬤嬤用茶蓋濾了濾茶葉子,輕抿了一口,
“你也別想反駁,一個落魄公主,就算我今日要了你的命,她又能奈我何?”
在外面的楚承歡氣的跳腳,她步步退讓,一再不想招惹事端,但是別人從來都不是這樣想的,真應了橙兒的話,越是退讓越是讓他人得寸進尺,
她不發話,真當她是軟柿子,屏息靜氣,她才舉步進去,
“嬤嬤,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她解開戴在頭上的斗篷,露出圓潤的額頭,
看著喝茶的霍嬤嬤,眼中寒意溢于言表,
霍嬤嬤起初看見她還是一愣,這才緩緩站起來行禮,隨著霍奕跟著進來,
霍奕的衣擺剛跨進院子里,霍嬤嬤雙腿一顫,桌上的茶杯摔倒在地,茶水四溢,茶香隱隱可聞,
“不知大少爺駕臨,失敬,”
呦呵,這一跪,倒是比見到她還恭敬幾分,她這就來氣了,不愧是霍家的人,齊心對外啊,見到她就敷衍了事的行禮,倒是見到霍奕就跟老鼠見到貓一般,
她沒工夫瞎掰,看著被毆打的初橙一陣心疼,連忙跑過去,
“你們這些混蛋,還不放了橙兒,”
粗使嬤嬤看著霍嬤嬤,霍嬤嬤沒有發話,她們便不敢有動靜,
楚承歡只能自己扒扯著初橙身上的繩子,
霍嬤嬤開口制止,
“殿下,這可使不得,縱然是您手下得力的人,但是殺人就得償命,您這樣包庇不太好吧,雖然公主殿下驕縱慣了,隨隨便便殺人不在話下,但是這可是孝妃陵墓,我們可是霍家人,死的也是我們霍家得力的嬤嬤,這要傳到陛下耳朵里不太好吧,”
霍嬤嬤這話實在指桑罵槐,有意的往她身上潑臟水,暗示是她指示初橙殺人的,
篤定了她不敢忤逆她父皇,再者孝妃被淑妃害死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這事傳出去只能坐實她的罪名,變著法子想提醒她以大化小,
可惜她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本殿說話你們聽不見嗎?楊嬤嬤不是初橙殺的,敢動我的人,我就殺了你們,就算殺你們幾個霍家的嬤嬤丫鬟,你們連一個‘不’字都不能開口,”
霍奕哭笑不得,倒有幾分看戲的閑情,
霍嬤嬤瞇了瞇雙眼,
“老身畢竟是陵墓管事的,如長公主殿下依然要如此嬌蠻跋扈,那就不能怪嬤嬤我無禮了,”
幾個粗使嬤嬤要拉開她,南晉言帶著一隊禁軍拔刀就要上前,陵墓護衛也趕了過來,一時間劍拔弩張,
有禁衛軍在,霍嬤嬤倒是不敢再有動作。
打了幾十大板,初橙已經是奄奄一息,見到來的是她,這才閉上眼睛暈了過去,
“殿下,我······我是冤枉的······”
一直默默不出聲的霍奕突然“啪啪”拍起巴掌,淡淡道,
“霍嬤嬤好大的威風啊,就連長公主殿下都能隨意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