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歡剛想上前,衛子夜已經提起一步上前領罪,
“報,將軍,雨水沖塌糧倉營帳,但是糧食經過轉移已經最小化損失,但不少的糧食已經浸濕,是守夜兵士的失職,沒有及早上報,已經將守夜的士兵捉拿,等候發落,”
“損失最小化?”
霍奕盯著眼前被打濕的米粒,臉上有怒氣,
“大部分的米糧用布袋裝裹,外面一層已然打濕,米糧被浸濕如果不經過暴曬,不日將會爛掉發芽,你們就祈禱,這雨不會下很久,不然死不足惜,”
衛子夜嘴唇囁喏了一下才開口,
“雨應該明日就會停下,”
霍奕不語,看著狼藉的糧倉愁云密布,
楚承歡這才找到機會開口,
“這里的糧食我粗略的統計了一下,營房全滿的話,不到一周的伙食,不用存儲許久,好在衛副將未在糧臺領取更多的糧食,我們可以一天多煮食一點,下雨天也不容易壞掉,盡量將糧食煮完,減少浪費,”
衛子夜一拍腦袋,忘了這茬,
“對啊,將軍,本來到了領糧的時間,好在沒有及時去領糧,”
霍奕臉上陰霾更重,
“到時不領糧本就是過錯,還有駐守糧倉的本來就是你派遣的人,管理不周這也是過錯之二,本將軍本以為你德才兼備,卻如此愚昧,粗心大意,做事不周全,容中郎將帶兵偷襲敵營,將士走了一大半,這糧食該當如何?你就沒想過?待會自領軍杖二十,”
衛子夜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雙手相抱,單膝跪地,
“末將領罪,”
這時候霍奕才正眼看楚承歡,因為是大雨天,楚承歡一身濕漉漉的,頭發也亂七八糟的貼在臉上,夾雜著濕漉漉的水汽,霍奕只是瞟了一眼,
“你是哪個營帳的人?”
楚承歡本來還滿心歡喜的等著兩人的相認,想象著第一句話該說什么,或者霍奕還在生她的氣,她出言哄哄,兩人就和好如初了,哪知也就半年多的時間,阿然根本就認不出她來,
興許是她男裝的緣故吧,
楚承歡安慰自己,也許阿然只是因為那次東湖的事情,氣頭上,假裝不認識,又或者是因為軍營不準有女人,看到她來,表面鎮靜,內心早就凌亂,這些也皆只是她的想象,
衛子夜已經代替她開口了,
“回稟將軍,這是軍醫營帳的學徒,名喚成歡,這場雨水,虧得成歡的機靈才智,不然珍貴的鹽罐子早就被打濕了,還有這糧食可能也會被沖散了,”
鹽在大成本來就是金貴的東西,運輸難度大,體制不便流通,鹽的取得非常困難,百姓吃鹽貴過吃米,用量多少都需要記賬報備,如若就這樣損失了,不僅僅是痛失糧食的窘迫,沒有鹽,人體的代謝紊亂,會體乏無力,出現各種疾病癥狀。
霍奕深深的看了一眼楚承歡,這才怒視衛子夜,
“還抱著僥幸心理,你可知你的失職,對軍營能造成多大損失,現在想想這一部分被雨水泡著的糧食該當如何,”
衛子夜這下再也不敢說話了,
“已經快五更天了,其實這些水泡過的糧食烹煮了,犒賞給出去襲兵的將士,不僅能得軍心,大振旗鼓,更能減少損失,何樂不為,”此時的楚承歡雖然狼狽,但是目光戳戳發亮,霍奕只覺得眼熟,但一時無法想去在哪里見過,
霍奕點了點頭,吩咐手下后衛兵燒火煮飯,
楚承歡樂呵呵的要上前,卻被霍奕身邊的士兵給制止住,楚承歡連忙叫到,
“將軍”
霍奕并沒有理會,楚承歡急切道,
“將軍,你不識的我了?”
霍奕思前想后也不記得自己認識一個這么小的男子,況且他身邊除了世家子弟,就是一群將士,指不定是自己手下當過兵的,便點了點頭,
“此次你立了大功,屆時自行找賬房拿犒賞,”
霍奕已經快步走向伙房,
周圍的目光齊刷刷的掃過來,楚承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魯莽,霍奕是將軍,軍營里自然要樹立軍威,且不說此時她是混進來的,有些來路不明的意味,更何況她還是女人,
霍奕不認她也就說的通了,興許他只是做做樣子,私底下才能相認,楚承歡喜上眉梢,也不再做其他動作。
這時候一直躲躲藏藏的魏昭陽才敢出來,
“剛剛跟小將軍見面了?怎么感覺沒什么進展?”
“不知道,他假裝不認識我,可能因為在軍營的緣故,”
魏昭陽有些義憤填膺,
“不會是把你忘記了吧,”
“烏鴉嘴啊你,”
說是要燒飯,卻發現灶間漏雨更是嚴重,霍奕命人爬上房頂鋪了兩張剛剛搶救回來的炕席,才勉強不變水簾洞。但地上的積水卻也幾乎和院落里齊平了。
至于說柴禾,更是要命,院里的柴垛本就沒多大,現在則是完全的散了架,零零散散的漂在積水上。
霍奕有些頭痛,
“怕是連火都生不上了,”
一路跟過來的楚承歡看了一眼,她不會生火,倒是知道這濕漉漉的柴火根本就燒不燃,
“營帳似乎有火銃,應該有用,”
聞言,霍奕看了她一眼,
還是還是霍奕有辦法,砍了的檁條把灶地下墊了一層,然后鋪上茅草。
三四包火藥,被打開油紙包,鋪放在茅草上,再用火鐮打火,火星迸射到火藥上,騰起一股濃煙,然后火苗飄在油紙上,待了好一會,才把油紙和油紙下面的茅草點燃。
濕漉漉的茅草燃燒著的時候,濃烈的煙氣,比火藥的硝煙更嗆人。
可好歹它燒起來了,楚承歡被嗆的連連后退,霍奕防不勝防,熏得眼睛都無法睜開,扭過了頭,青色煙霧彌漫,周圍的嗆咳聲四起,誰也看不清誰,霍奕只覺得眼淚都要被熏了出來,
這時候楚承歡看出了霍奕的難受,一手捂住口鼻,趁機蹭到霍奕跟前,
連忙將手中濕噠噠的手袖捂住霍奕的口鼻,
煙霧漸小,眾人俱是一愣,就連霍奕都無法理解的拽住她的手臂,
四目相對,
“你在做什么?”
楚承歡手臂吃痛,吶吶的收回手,在周圍扇了扇,
“這煙霧也太熏人了,怕迷了將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