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皇在笯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玩味

長史深一步淺一步地走回偏院,小鳳奴跟在后面,一大一小一句話都不說,一進偏院,長史對蓮碧說:“蓮碧,你負責教她識爺的靴子,一雙也不能認錯了!”

說罷他就回到自己的屋里,關上門,不由地淚流滿面,他所說的話句句傷了小鳳奴的心,同樣傷了他自己的心,只怕小鳳奴從此要變成另外一個人了,這便是置諸死地而后生,小鳳奴總該要有成長的一天了。

慕容沖從府衙里回到偏院,天還沒有暗下來,秋涼加重,寒氣逼人,慕容沖兩只手團緊大步走著,長盛追上來給他加了一件大袍,慕容沖將紗帽摘下來遞給長盛,看看偏院的門,突然止住腳,半轉頭對長盛說:“長盛,你忠心么?”

長盛一愣,這是什么話?一輩子都跟著皇哥兒,不忠心于他還能忠心于誰,便是把命給他,也是應該的。

長盛點點頭,眼睛都不眨一下。

“若是叫你在我和乞伏嫂之間選一個,你會待誰更好?”慕容沖將大袍裹緊,問道。

長盛大吃一驚,天吶,他的這點小心思爺都知道?他滿面通紅,忙跪下說:“皇哥兒這般問奴才,奴才可活不下去了,奴才自然一切以皇哥兒為重,命都是皇哥兒的,奴才跟乞伏嫂都是皇哥兒的人,自然都是待爺更好,況奴才哪里敢對乞伏嫂有半點不恭?”

慕容沖點點頭,心情甚好,一陣秋風吹來,裹挾著寒意襲來,他并不覺得寒冷。看看墻里頭,又問:“長盛,你跟長史是從小服侍我的,你跟我在外面行走,長史則在院里服侍我,你覺得長史待我怎么樣?”

長盛恭敬地回答:“長史操心府里上下事務,對皇哥兒事無具細、體貼周到。忠心耿耿。他對皇哥兒自然是最好的一個!”

“是么?”慕容沖嘴角一挑,輕笑起來,長盛心頭一暖。許久未見他笑,這笑意使秋涼退卻,長盛只恨不得他能這般多笑多開心,慕容沖抬腳走。一邊走一邊說:“我便跟你打個賭,若是我一進院子。看到的是長史,那長史就不是對我最好的,若是小鳳奴來迎我,那長史就是待我最好的人。第一個迎我的人。你選長史還是選小鳳奴?”

長盛一怔,這皇哥兒問的這話可真是奇了怪了,在院里頭第一個迎皇哥兒的。向來都是長史,這正是說明長史心里只有爺。為什么……

已經到了門檻上了,慕容沖停住腳,回身看長盛,等著他回答,長盛只好說:“第一個迎接爺的,自然是長史,小鳳奴這回子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是么?”慕容沖又是一笑,嘴角竟然咧開,笑出滿臉的春花,長盛愣住了,吃吃地說:“皇哥兒為何這般高興reads;情誘gl!”

慕容沖未答他,瞬間將笑意收攏,一張臉板得滴水不漏,轉身一腳跨進門檻。

長盛忙跟過去,伸長脖子看第一個迎的是誰,一眼看到長史站在前頭,攏著手恭著身子,長盛正想高興自己羸了,突然聽到地上傳出銀鈴一般的聲音說道:“恭迎爺回府,爺辛苦了!”

長盛低頭看去,原來長史的腳前面跪著個小人兒,著水紅色的衫子,低著頭,仔細一看居然是小鳳奴!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小鳳奴雖然被命為偏院的奴婢,但沒見她服侍過幾次,只聽聞她各種頑劣不斷,今日怎么就來個跪迎,難道這小妮子又搞什么花招了?

慕容沖緩緩走了幾步,他的大袍子撒開,其中一袍角垂正來,覆在小鳳奴的手上面,他停下來,四下看看,動手拆開大袍子,丟到長史手上,笑道:“你看,長盛多事了,非叫我披這大袍子,可是我卻覺得得身上暖暖的極受用,長史呀,你身上冷么?若是冷就披上我這袍子!”

長史忙恭身說:“奴才不冷!”

慕容沖看也不看小鳳奴,抬腳就走,經過老梨樹特意站了站,過了一陣,一股風吹來,樹上又掉下幾片枯葉,慕容沖彎腰拾起來,枯葉上有蟲子咬的一小個洞,他皺眉說:“這些小蟲子真是可惡,葉子都叫它們咬光了,長史呀,你叫人拿藥灑到根上面,蟲子吃了,自然便活不成了?這院里的角角落落都撒些藥,這些蟲子才不會沒事跑到人的發髻上,怪可怕的不是?”

長史上前忙應了一聲,回頭看小鳳奴還跪著,但已抬起頭了,兩只眼睛骨碌碌地轉,聽到慕容沖說要藥死蟲子,眼睛里滿是驚恐。

長史向她使了個眼色,小鳳奴忙爬起來,小步跑跟在慕容沖的后面,跟他進了寢間,慕容沖坐在椅子上,小鳳奴忙從蓮碧手上取了對柔軟的錦靴,跪在他的面前,動手要脫他腳上著的黑絲官靴,剛一觸碰到慕容沖的腳,慕容沖將腳往里面一收。

小鳳奴撲了個空,抬頭無奈地看看長史,長史轉開眼睛只作沒看見,小鳳奴跪前兩步,要搬慕容沖的腳,慕容沖卻將腳挑起來,擺了個二郎腿,小鳳奴又撲了個空,如此反復幾次,小鳳奴都摸不到慕容沖的腳,長盛看看長史,又看看慕容沖,爺今日贏了,看起來心情真是好極了,他不自覺勾起的笑意,他仿佛是跟小鳳奴玩耍,原來竟是如此!

小鳳奴幾次撲了個空,急了,再次瞄準了慕容沖的腳,張手和身撲過去,將他的腳抱在懷里,慕容沖沒料她用這一招,腳上使勁一甩,小鳳奴的身飛隨著他的腳飛起,但她緊緊抱著,怎么也不松手。

長史“喔”了一聲,心道慕容沖是甩不掉小鳳奴的,小黑馬奔跑時的速度總比慕容沖更猛吧?她能抱住的小黑馬的脖子,看來,慕容沖這一輩子都無法甩掉小鳳奴了,長史心內的緊張松下來,帶著玩味看這一大一小的鬧騰。

小鳳奴仍抱著慕容沖的小腿,趁慕容沖停下來的間隙迅速把他的官靴脫下來,她把慕容沖的腳牢牢抱在懷里,又把錦靴給他換上,慕容沖竟然不動了,將背靠在椅子上,似乎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