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已經看到他們,就迎了出來,“幾位里面請吧。”她也沒問對方為什么而來,既然來了,目的性就很明確了。
徐朗本來是躺在炕上的,聽到有人來就已經坐了起來。
“徐公子,我們又見面了。”掌柜的微微有幾分不喜,他都親自上門了,這徐朗竟然還端著架子。“聽說徐公子病了,看這樣子,似乎大好了。”徐朗如今紅光滿面的,還真看不出有病的模樣。
徐朗剛要起身見禮,那邊林曉卻攔住他,“骨頭斷了,還逞能?”顧及著有外人,她語氣已經很好了,卻還是讓來人詫異。
徐朗訕訕的,“抱歉,徐朗有傷在身,不方便起身。”
“啊,無妨無妨,是我們打擾了。”掌柜的看看兩人的狀態,發現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樣。這家里,看起來竟然是林姑娘做主。
“坐。”林曉招呼人坐下,直接道:“家里沒茶葉,不好意思,只有綠豆湯,解暑。”說著就盛了兩碗綠豆湯進屋。她雖然偶爾脾氣不大好,該有的禮數還是懂的。
掌柜的又客氣一番,這才正式介紹道:“這位是我們文遠書行的東家,正巧來了咱們魚糧縣城,知道林姑娘的條件,就過來看看。”
“在下方文遠。”方文遠長得富態,又是一副笑面佛似的臉,讓人很容易生出好感。“看了林姑娘的書讓我一發不可收拾,都迫不及待想要讀下去了。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姑娘要這書三成的利潤我可以答應,只是我有一個條件。”商人逐利,哪怕是方文遠算是半個讀書人,依然喜歡算計。
林曉似乎對此早有成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方文遠愣了一下,似乎覺得對方應該討價還價一番。
“以后但凡林姑娘有什么好的小說,要賣給我們文遠書行,這一點我們要講清楚。”能寫出那樣一部奇書的人,想來將來會帶給他們更多驚喜的。
林曉笑了,有些諷刺道:“方老板說的好聽,難不成你們給我一兩銀子我也要賣給你們?那我豈不是賠死?”真當她是傻子啊,這種霸王條款也答應?
“這……”方文遠好不尷尬,姑娘,就算是這樣,你也不用說的這么明白吧。他很快收拾了心思,笑著道:“是方某考慮不周,價錢方面林姑娘不用擔心,只要是好書,一定價錢公道。”
說了等于沒說,商人什么的果然心思多。
林曉斜楞他一眼,“抱歉,這種霸王條款我是不會答應的。”自己把自己賣了,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兒。
方文遠有些尷尬,掌柜的忙解釋道:“我想林姑娘是誤會了,我們東家的意思是……”
“沒什么誤會不誤會的。”徐朗接過話頭,“小說這種東西,我們也不敢保證哪天能創作出來。眼下不是要合作這本《癡情淚》嗎(林曉改的狗血名字),如果合作愉快,接下來如果有新書,我們自然也會考慮文遠書行的。”換句話說,如果合作不愉快,那就一切免談了。
相比于林曉這個幾乎沒有什么社會經驗的菜鳥,徐朗說話可謂是滴水不漏了。“當然了,像是文遠書行這樣的大書商,我們也是首選的。”暗地里捧了對方,又闡明了自己的利益,徐朗雖然態度溫和,竟也是絲毫不讓。
林曉都要暗地里叫一聲“漂亮!”
徐朗這貨果然沒白買,瞧瞧這腹黑的,嘖嘖,早知道這買賣就該讓他去談了。
轉念又想到徐朗的傷,她又是一陣郁悶。
在實力未達到之前,她還是低調點兒好吧。雖然徐朗什么都沒說,但是最近林曉也很自責,要不是她,徐朗根本不會受傷。所以她拼命賺錢,只想讓徐朗盡快恢復別有負擔。
掌柜的臉色變了變,他想說什么,在東家面前終究不方便。他暗自嘆息,本以為高看了這兩位,沒曾想竟然還是看走眼了。他們才多大?十幾歲的年紀竟然像是成年人一樣人情世故都明白,那位姑娘雖然看起來心智沒有這少年成熟,可這份膽識和氣度也不可小看了。
這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兩個妖孽呢?
方文遠卻沒有太多尷尬,做生意的,這種事兒他遇到的多了。“呵呵,徐小哥可要記住今兒的承諾,以后有好書可要緊著我們文遠書行啊。”他瞥了一眼炕上放置的一摞紙,眼睛一亮,“兩位這是把《癡情淚》寫完了?”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了。
“不是。”既然人家都答應了,徐朗也不會繼續糾纏,笑著道:“不過是我閑暇寫的一個志怪小說。”說起來,那還真是他無聊寫的一個,不多,也就兩千字左右,倒是比這個時代的小說好看了許多。
方文遠那雙小眼睛愈發明亮了,“可不可以給我看看?”沒有人知道,他生平最喜歡的就是志怪小說。
“這個……當然沒問題。”生意剛剛談攏,徐朗也不想做的太過,就把前面幾頁拿給他看。
這方文遠道了謝,還真是津津有味的讀了起來,不時的有些夸張的表情,看的林曉默默吐槽:大叔,您都多大歲數了,收起那些賣萌的點吧。
幾頁紙,不過片刻就看完了,方文遠巴巴的望著徐朗,那意思不言自明。
徐朗下意識的就要把剩下的送過去,可轉念一想……“呵呵,抱歉,這個還沒完成。”得不到的似乎永遠都是最好的。徐家世代學醫卻有著不許從醫的祖訓,徐家人低調,各行各業都有生意。作為徐家的繼承人,徐朗從小學的就是怎樣經營。要論這方面,方文遠還差些。“如果方老板喜歡,徐朗寫好后第一個送給你看。”
“一言為定。”方文遠似乎不大放心,想了想干脆道:“你這本書準備寫多少?”
徐朗想了想,“就是一本普通的短篇吧,幾千字。”他故意沒有說準數。
“二十兩銀子,我買了。”方文遠出價不可謂不高。要知道,這時代,一本普通的書也就賣個七八兩銀子,他一下子出二十兩,的確不低。
“三十兩,明天我把書送到文遠書行。”徐朗笑著開口,一臉篤定。
方文遠咬咬牙,“好,一言為定。”他還真怕徐朗提出什么分成的想法,能這樣痛快買下此書,他覺得值了。畢竟,有錢難買心頭好嗎。
徐朗松了口氣,終于不用吃軟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