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就要分別了,林曉依然沒慣著徐長風。
“要聽好聽的你回家去啊,我又不是你家晚輩。”林曉嘻嘻直樂,拽過小不點兒,“徒弟,跟老頭告別。”老頭,對,就是老頭,這就是林曉對長興侯爺的稱呼。從最初的吹胡子瞪眼,到現在的習以為常一臉平靜,徐長風拿林曉沒辦法,索性就淡定了。
小不點兒最近跟徐長風關系挺好,老人會給他講很多戰場上的事兒,除了一些應該避諱的事兒,老人都是當做故事講給小不點兒聽的。
小孩子嗎,還是男孩子,都有一個英雄夢,對這些很感興趣的小不點兒整日里纏著老人,兩人關系倒是愈發的好了。
“徐爺爺,你還會回來嗎?”小不點兒抱著老人的腿,撅著小嘴,明顯是舍不得了。
徐長風本來還不覺得什么,一看這孩子親近的樣子,反而是有點兒舍不得了。“我倒是想回來,就怕有人不歡迎我啊。”老人明顯是話里有話,可小不點兒不懂啊。
“我歡迎徐爺爺,你到時候回來看我好不好,我讓師傅給咱們做紅燒肉吃。”說這話的時候小家伙壓低了聲音,似乎很怕林曉聽到似的。
徐長風樂,這小子一天就知道吃,不過林曉的手藝真不差,做的東西材料雖然簡單,有些東西卻是他都沒吃過的。
長興侯府的侯爺,什么好東西沒吃過,竟然吃一個小小山村丫頭的東西上癮,傳出去都是樂子。
“好,徐爺爺會回來看我們致遠的。”說這話的時候老人把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林曉身上,發現這丫頭臉色竟然沒有丁點兒的變化。這下輪到徐長風不解了。
這丫頭到底是養氣功夫好還是壓根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復雜?
不是林曉想的復雜,而是她看的透徹。
徐長風對于孫子的執著到了一定程度,只怕在他沒見到徐朗之前不會死心的,所以肯定會回來。既然早知道的結果,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徐長風收了一張小不點兒畫的據說是黑熊嶺的涂鴉離開了,來時孤孤單單的一個老人,走的時候車馬隨從一堆。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曉覺得老人看起來更加孤獨了。
馬車里。一個中年人跪在徐長風面前,“侯爺,那徐朗肯定是故意躲著您,要不要派人繼續盯著這里。”眼看著就要過年,就不信那徐朗會不回來。
徐長風嘆了口氣。他多少能猜到幾分徐朗的心思。
“算了,也是我們緣分未到,不必等了。”
真的是緣分未到嗎?
徐長風想到京都長街上頭那一幕,似乎孫子那張臉還在眼前晃。老人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卻怎樣都是孫子那張揮之不去的臉。
漢卿,你還活著嗎?是不是怪爺爺了,所以不想回來看爺爺。如果你真的還活在世上,那么就算是不回來看爺爺,爺爺也是高興的……
黑熊嶺不遠處一個山坡上,徐朗披著白色的斗篷幾乎跟周圍的皚皚白雪融合在了一處。看著遠處的車隊,他嘆了口氣。
實力不夠,不該見的人還是不要見了,免得給小丫頭和致遠帶來麻煩。
山上有人爬上來,低聲道:“頭兒,確定那些人都走了。”這也是一個乞丐。
“辛苦了。”徐朗點點頭,不再壓抑那迫切歸家的心情,大步往山下走去。
房間里林曉抱著明顯不高興的小不點兒安慰著,“分別是很正常的事兒,致遠不開心是證明我們致遠長大了。都知道離別苦了。”捏捏小徒弟胖嘟嘟的小身子,林曉笑著轉移話題,“私塾放假了,致遠高不高興?”是孩子都不大愛讀書的。不像是村里那些讀不起書的孩子,致遠這孩子也是貪玩的年紀,有時候對那些作業很是厭煩。
“不高興。”小家伙根本不買賬,“徐爺爺走了,爹也沒回來,師傅。今年過年就咱們過嗎?爹什么時候回來啊,我都想爹了。”
林曉嘆氣,“我也想他了,誰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面玩野了不想回來了。”千萬別讓我知道是這樣,不然,哼哼!
門外徐朗聽到這些關于想念的話題,本來還挺高興的,結果聽到林曉的“哼哼”,頓時無奈的搖頭。
“誰說想我了?”挑開門簾,已經散了半天冷氣的徐朗進門,張開手臂把還在發呆的一大一小抱在懷里,“我回來了!”一聲滿足的嘆息,他緊緊摟住懷里的兩個,這兩個才是他在這異世拼搏的動力。
小不點兒歡呼,“爹回來了,我想死爹了。”在兩人中間鉆來鉆去的,最后在兩人的胳膊底下冒出頭,小家伙直嚷嚷,“爹你擠到我了,我的頭發……”
不舍的放開小丫頭,徐朗氣,這小子怎么越大越懂事兒呢。
“臭小子,看到爹就亂嚷嚷。”照著小屁股拍了一巴掌,徐朗抱起小不點兒晃了一圈,高高的舉起小家伙,抬頭望著他,“說說,都怎么想爹了?”
本來就是逗逗小孩子的話,不想小家伙一本正經道:“我跟師傅躺在被窩里想爹的。”
徐朗:“……”
明明應該很感動的事兒,可是誰能告訴他,為什么他這么想把熊孩子扒了褲子揍一頓呢?
徐朗回來了,家里一團喜氣。
林曉親自下廚做了幾個菜,三個人圍坐在炕上吃著熱乎的飯菜,訴說著離別后的想念。
有孩子在,徐朗挑了些有趣的事兒說,眼見小家伙巴巴的盯著自己,徐朗也學林曉捏他肉嘟嘟的臉蛋。“爹回來的匆忙,禮物都在縣城呢,明兒就有人送過來了。”
小家伙眼珠亂轉,“我才不是要禮物呢。”明顯的口不對心。
徐朗也不戳穿他,把兒子抱在懷里,三個人身上蓋著薄被,身下是燒的熱乎乎的炕,薄被下面兩只手十指交纏,說不盡的情意綿綿。
漸漸的孩子困了,徐朗就把兒子抱在懷里,他也不嫌累。
林曉依偎在他身邊,舍不得寸步離開,兩人低聲訴說著離別后的種種,直到徐朗終于舍下兒子一個深吻欺過去,才把那些想念傳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