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來種田

423怎一個難開口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徐朗想回到黑熊嶺,他們一家三口都不知道自己復雜的身世,守著幾畝田地,春耕秋收冬打獵,時不時帶著妻子兒子出去游覽,多么愜意的生活。

可惜,生活中沒有那么多的如果。

養了六年的兒子突然變成了主子,這感覺……可真特么夠酸爽的

致遠抿著唇,點頭。

“爹放心吧,我都知道。”他正襟危坐,“從今天開始,我只在心里叫你爹。”徐朗欣慰,孩子長大了,都懂得變相思考了。可是小家伙下一句話就讓他差點兒淚奔了。

“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師娘。”致遠撲到林曉懷里,“一日為師終生母,我永遠都是師傅和師娘的孩子。”

徐朗:“……”叫了六年的爹就這么被“師娘”取代了?

這孩子……調皮勁兒都隨了林曉。

徐朗起身,稍微一猶豫,咬牙跪下,“徐漢卿給殿下請安。”這一關他和孩子早晚都要過,長痛不如短痛。

林曉愣了那么一瞬間,不忍去看,把頭扭到一邊。

“爹你快起來。”致遠慌了,忙去扶。

徐朗抬頭,“殿下,這一關早晚要過。從今天開始,您是君,我是臣,我們都要銘記這一點。”

爹跪兒子是什么心情?

徐朗說不好,只覺得心里發酸,還有點兒旁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總之感覺很糟糕。

致遠慌亂的擦眼淚,重重的點頭,“爹我都知道的,你快起來。”叫了六年的爹。哪怕他知道自己是未來的太子,可這一時間哪里那么容易改口。

“殿下叫我什么?”徐朗糾正他,還是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如果雙方繼續犯錯,為難的只能是彼此。

“徐……徐……”致遠哭,始終叫不出口。

林曉看不下去了,瞪了徐朗一眼,“你何必讓孩子為難。”她給致遠擦眼淚。“你爹是在幫你。他其實……”

“林曉。”徐朗不悅,“你別誤導他。”這樣下去彼此只會更為難。

林曉一愣,頓時閉嘴。心里難受的針扎似的。

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卻要逼著自己硬下心腸,徐朗該有多難受。

林曉感同身受,卻也知道徐朗在幫致遠度過最后的難關。

她起身。跪在徐朗身邊。“徐林氏給殿下見禮。”林曉抬頭,凝視淚流滿面的孩子。“致遠你記住,師傅永遠是你的師傅,無論什么時候。今天跪在你腳下也只因為你是君,我們是臣。可是感情永遠是不會變的,你懂嗎?”她自己教大的孩子,有多么重感情她很清楚。

致遠哭著點頭。“師傅我知道。”他頓了頓,稚嫩的聲音透著一股堅定。“徐……徐愛卿免禮。”

徐朗和林曉同時松了口氣,“謝殿下。”

致遠忙把兩人扶起來,“爹……徐愛卿,你還好吧?”他哭著,小臉皺成了一團。

“臣沒事兒,多謝殿下掛念。”徐朗態度恭敬,心里比孩子更難受。

致遠再也忍不住,撲到林曉懷里大哭。

“師傅,我不要認爹,我就做你們的孩子,你們別趕我走,嗚嗚……”

林曉心疼的什么似的,“致遠乖,致遠不哭,師傅沒敢你走,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孩子,只是咱們住在不同的地方而已,你看,現在你不是還跟我們住在一起嗎。致遠不哭了,不哭了……”

徐朗也是狠心,三日后唐震天會派人進府教致遠課業。徐朗就用這三天的時間改掉致遠六年的稱呼。

六年的爹可是從有記憶開始就叫的,哪里是那么容易改變的。

“爹”這個稱呼時不時脫口而出,每當致遠叫錯的時候徐朗就跪在他面前,致遠心里壓力大了,跑到師傅面前哭了幾次。

林曉不想像徐朗一樣逼迫孩子,致遠說到底也才十一歲,哪里受得了這些。她沒再跪下,只是靜靜的陪著孩子。

也幸好唐震天不著急把他帶走,不然致遠非得崩潰不可。

就是這樣,他叫錯一次,徐朗就跪一次,他連著叫錯的時候多了,徐朗就自罰跪一刻鐘到半個時辰不等,任憑致遠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起來。哪怕致遠用皇子的身份命令他,徐朗最多也只是說一句“臣該死,任憑殿下處罰。”弄得致遠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漸漸的也就狠了心思。

三天回門,林曉和徐朗都有點兒情緒不高。

聞人老夫人悄悄問起了原因,林曉和徐朗稍微猶豫后就把致遠的身份說了。

聞人老夫人一臉錯愕,喃喃道:“我就說嘛,天底下怎么可能有這么多相像的人。”果然是親人。“身份確認了嗎?”可不能單憑幾句話啊,混淆皇室血脈那可是大罪。

“陛下昨日已經派人驗過了,殿下身上有皇室特有的標記。”如果不是確認,皇帝哪有輕易認兒子的道理。這不,派師傅來之前就又派人確認了一次。

聞人老夫人點頭,“這就好,這就好。”她突然明白過來兩人為何情緒不高,勸道:“這也是你們的福分,致遠那孩子苦盡甘來,又被你們教育的這么好,將來肯定能造福天下百姓的。”

徐朗和林曉對視一眼,如果可以,他們寧愿致遠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三日回門后,徐朗和林曉回到家,致遠已經不像是最初見到他們就撲過來了,只是客氣又不失疏離的講話,這個分寸還是他自己拿捏的。過分親熱了爹就跪在他腳下,那哪里是請罪,分明是在讓他這個做兒子的自責。他又不想太生疏,好不容易才拿捏好這個分寸,這幾天眼睛都哭紅了。

徐朗客氣見禮,林曉陪著行禮后就自顧自的過去摟住小家伙。“跟師傅說,今兒在家都做了什么?”如今身份不一樣了,不能像是自家孩子似的帶著到處走,林曉都挺心疼孩子的。

林曉沒那么多顧忌,她一個女人,如果皇帝連她跟致遠的親近都要管,那這個皇子不做也罷。逼急了她,就真有辦法讓皇帝不記得有這么個兒子。

“在看師傅和……師娘以前給畫的小人書。”致遠貪戀的依偎在她懷里,試探道:“師傅,我今天跟你們睡好不好?”明天開始先生進府,真的只是君臣了。

這樣的要求誰都不忍心拒絕,徐朗抬頭望天,林曉輕聲吐出一個字,隱隱聽得是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