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惜之微微一笑,“對,就是合歡散。”
世子吞了吞口水不知如何接這話,他夫人的侄女在他府上被人下了合歡散。
何人心思這么歹毒,偏偏他下意識地就往夫人那邊看去。
“混賬,這話不可隨便亂說,你平時在劉府蠻狠便算了,來到榮伯府還出口逛言。”世子夫人厲聲說道,一雙美目瞪著劉惜之。
“羅掌班,查得如何?”趙文軒聲音淡淡地問道。
眾人心內皆是一驚,轉瞬想到就憑劉惜之那小丫頭不可能把羅佑請來,她甚至不可能搬動任何一個東廠廠衛。
“太子殿下……”劉嬋媛軟軟糯糯地輕喚了聲。
若是此事敗露,她不敢想會如何,奉茶的婢女已經被她打發了,但是那個馬夫如今還被她鎖在柴房里,本是留著羞辱劉惜之那小賤人的。
趙文軒回頭朝她微微一笑,但是她身子卻是一顫,眼里毫無笑意。
趙文軒轉回頭,輕輕撥著手里的茶。
“已經查清了。”羅佑漆黑的眸子帶著些許外人不可察的怒意。
劉嬋媛的身子陡然抖了一抖,她很想做些什么來阻止這一切,六神無主的她便只能看向她的姑姑。
世子夫人輕輕地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別慌。
“羅掌班且說說。”
“臣在柴房里找到一馬夫,經太醫驗證此人也曾被灌下合歡散。”說著他不經意地看了看劉惜之的方向,見她神色并未變,繼續說道:“臣的下屬在城門處還捉到了企圖潛逃的榮伯府婢女綠娥,還有暈在一處的劉三姑娘婢女春花。”
趙文軒漆黑的眸子微沉,啞聲說道:“把馬夫帶進來。”
劉惜之聽到趙文軒的聲音,不知為何竟聽出了一絲狠戾,端看他面容卻還是一派淡然。
世子與世子夫人對視了一眼,太子殿下這是打算在這里審犯了?
“是。”羅佑應聲便朝身后揮了揮手,廠衛便帶著一個身材瘦弱,滿臉通紅的人進來。
劉惜之一愕,不可能啊,毒應該解得差不多了,怎么臉還如此紅,近看之下,隱隱看到醒目的掌印,被人打臉了?
羅佑細細地觀察著劉惜之的神色,臉上竟出現了逆天的擔憂。
一般女子見到差點把自己什么的人應該是憤恨的吧,但是劉惜之臉上沒有,若不是她堅持要把人帶上前對質,此人如今只怕早在去見閻王的路上。
趙文軒冷冷地掃了一眼跪在身前瑟瑟發抖的馬夫。
羅佑踢了一腳馬夫,說道:“若是不想死便老老實實地把事情說一遍。”
馬夫看了一眼羅佑,他身上合歡散的毒已消,但眼里仍是布滿血絲,剛才那頓毒打猶在眼前,似乎他只是一只螻蟻。
他大呼,“冤枉啊大人,奴才是榮伯府的一名馬夫,剛喂了馬便被人從后打暈。”
“然后呢?”趙文軒的聲音似在寒潭中冒出來一般。
“然后……然后奴才醒來手腳被人困住,還渾身燥熱,很想喝水,然后奴才便聽見一把女子的聲音,奴才便尋去了……”
“你對那女子做了什么……”這話是世子夫人問的。
馬夫抬眼把廳中人看了遍,最后停在劉惜之身上,雖然當時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此時他仍是認得她。
馬夫一驚,便伏在地上,“奴才什么都沒做,脖子痛了三下,便暈了過去。”
他說謊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這么多人前說實話,這話是剛才東廠問話時他撒的,此刻只能照搬。
劉惜之心里在低笑,也好,起碼還她一個清白。
但是趙文軒是壓根一點都不行的,他救她出來時,衣衫襤樓,就是沒得手而已。
世子的眼睛在馬夫與劉惜之之間來回看,男人的直覺讓他不信。
“繼續說。”羅佑說道。
“然后我再次醒來便見到一群貴女進了書房,他們在書房內四處搜索,最后劉二姑娘便命人把我綁在柴房里。”
劉嬋媛后背全是汗,抿著唇,竟一句話都不敢說。
“你大膽妄為,劉二姑娘派人把你綁起來在情在理。”世子夫人說道。
“姑姑,二姐姐做事一向都很得體的。”劉惜之說完看向世子夫人,世子夫人險些氣得吐血,這小賤人分明在指桑罵魁,意有所指,但她也只能微微一笑。
廠衛把大喊著冤枉的馬夫押了下去,又把婢女綠娥帶上前。
綠娥跪下便朝著劉嬋媛大喊:“姑娘,饒命……”
劉嬋媛奮力地想把綠娥拉開,怎奈綠娥死死地拉住她裙角。
她怎么心慈手軟沒把這廝打死。
“綠娥,縱使嬋姐兒一向心善,平日里也凈是維護你們這些奴才,但你也不能一來就往她身上撲。”世子夫人指著綠娥大聲謾罵。
劉惜之在心里冷笑,這就是你們狼狽為奸的姑嫂情意嗎?
世子夫人的這一聲謾罵把劉嬋媛的神智拉了回來,她說道:“你有什么委屈便說出來,我定不會讓人冤枉你的,但若是你真做了什么錯事,我也定不會姑息。”
綠娥接受到她眼神中的警告,想起她允諾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家人,便放下拉住她裙角的手,跌落在地上。
“說吧,你怎么會在劉三姑娘的茶水里下毒?”
綠娥看著眼前問話的這人,一身紫袍趁得他貴氣優雅。
劉嬋媛咬了咬牙,太子殿下怎么認定了綠娥在茶水里下毒了。
此時她的理智全回,看太子殿下這樣的做派,莫非是為劉惜之那小賤人主持公道來了。
她不由地側頭深深地看了趙文軒的側臉,鳳眼鼻挺,只是那鳳眼未免太薄情了些。
是因為四弟弟的緣故,還是……
綠娥有了些認命的知覺,羅佑察覺了便把臉伸到跟前,擋去其他人的視線,把藏袖中的帕子晃了晃,“老實說,別企圖蒙混過去。”
綠娥瞪大眼,似乎死神站在她身前,喉嚨干澀得一句話都說不出,那是她娘繡的帕子,她很記得那朵桔梗。
她顧不得,大聲哭道:“奴婢說,奴婢一定老實說。”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