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夫人一臉陰沉,喝道:“我不是禁止所有人不得接觸嗎?”
劉惜之一臉悲戚,“孫女就是忽然特別想念我的二姐姐,閑極無聊就來看看她,誰知道二姐姐她不愿見我。”
她假意抽泣兩聲,便又道:“是我錯了,我下次想念姐姐,只會在門外與她說說話,不會進房間里去了。”
“三姑娘,你這是范了家規,老夫人當日就答應過蕭老夫人,任何人除了送飯的,都不得與二姑娘接觸,你這樣,置老夫人的誠信何在?”丁嬤嬤聲聲質問。
劉惜之繼續抽泣,抽個空當道:“祖母就罰我吧,我會記著,不接觸,只隔著一扇門聊天的。”
劉老夫人仿佛都聽到她臉皮的撕裂聲了,后槽牙在互相較勁。
從前怎么沒發現她與禪姐兒感情這樣好,分明就是做戲。
剛回劉府的時候,連路過三房都是繞著走的,如今……
劉老夫人默了默,耳邊還是回響著劉嬋媛的尖叫聲,這聲音像螞蟻啃咬她的心。
“你不過是想要外出的腰牌罷了,給你就是了,三房這個地方,你若是再進來,休怪我打斷你的腿。”劉老夫人說完,看向丁嬤嬤。
丁嬤嬤心中不甘,但仍是從懷里拿出腰牌,遞交給了出去。
劉惜之接過腰牌,臉上都是懊悔,“孫女不知道會造成祖母這么大的困擾,孫女便只把二姐姐放在心里惦記著,不過來就是了。”
“回去吧,老身累了。”劉老夫人沒再理會劉惜之,對著丁嬤嬤道。
丁嬤嬤上前攙扶著,臨行前,還不忘回頭看劉惜之。
她的臉上,哪有適才的懊悔和悲戚。
劉惜之對著劉老夫人的背影福了福身,便領著春花和元二離開了三房。
再次來到門口處時,何媽連頭也沒抬,只往他們這邊嚷了一句,“沒腰牌,來多少次都是一樣的。”
春花仰著下巴,在她面前晃著腰牌。
何媽抬頭瞪著一雙眼,門房老何揉了揉眼睛,伸手拿過腰牌,確定真是老夫人的腰牌,便把腰牌還了回去。
何媽還不死心地,一雙跟在腰牌在打轉。
“既然是老夫人的腰牌,三姑娘自然是可以出去的。”老何道。
說完,便去開門。
何媽在心里暗罵,害老娘輸銀子了。
沒想到這三姑娘還真有手段拿到腰牌。
大門“吱呀”一聲,分開了。
劉惜之大步走了出去,老何夫婦在后面恭送。
臨走前,春花在門口吐了口痰,給了何媽一記眼神,狗眼看人低。
何媽咽了咽口水,不敢做聲。
離開了劉府,劉惜之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逛了一圈,最后元二與她打了個眼色,確定派來跟蹤他們的人已經跟丟了,他們才悄悄地消失在街頭。
隱在一條小巷子里,敲響了一道隨時都會倒的門。
一個兇神惡煞的粗漢走了出來,見識他們,愕然了一會,便把人請進門內。
“是找當家的吧?”粗漢問道。
劉惜之點了點頭。
“等會吧。”
這個粗漢說完,便有另一個粗漢拐進了柴房里。
劉惜之心想大概是去了給嬌姨報信吧。
春花娘一直沒給她做個什么自我介紹,她說這里的人不是叫她當家就是叫她老鴇,劉惜之覺得這兩個她都叫不習慣。
便說她人比花嬌,以后叫她嬌姨。
嬌姨笑笑,并不反對。
半響后,嬌姨從柴房里走出來,對劉惜之笑著道:“貴客啊!”
春花此次見她,從容了很多,像對著其他客人一般,福了福禮。
嬌姨目光落在她身上,只掃了一掃,笑著點了頭。
對她與對元二,一般無二。
跟上次一樣,嬌姨把他們帶到那個二樓的客房。
她邊為他們沏茶,便問道:“不知劉姑娘此次前來,所謂何事呢!”
劉惜之笑道:“自然是來道謝的,我根據嬌姨提供的消息,終于找到了找的人。”
嬌姨沏茶的手停下,把茶杯給她推了過去,“劉姑娘請用。”
春花從懷里拿出一錠金子遞了過去,嬌姨接過,心中掂量了一番,是萬萬想不到她為了一個消息,擲出一錠金子,對劉惜笑道:“看來此人對劉姑娘確實十分重要,我打開門做生意,能幫到劉姑娘自然是好的。”
“我只是希望跟嬌姨形成一種默契,更希望以后大家還有生意的往來。”
嬌姨心中了然,她這是怕她也會把這消息走漏給別人,或者把她的消息賣出去。
她淺淺一笑,“我開妓院雖是吃百家飯的,但是在江湖中,說一個信字,我還是配得上的。”
劉惜之笑道:“既然如此,今天就不喝茶,喝酒。”
嬌姨一拍桌子,“好,爽快。”
春花對著她一派江湖義氣兒女的模樣,還是十分不自在,便悄悄退出了客房,來到了院子里一個人呆著,反正有元二在,她也沒什么擔心的。
豈料她下來沒多久,元二也跟著過來了。
“你讓姑娘一個人在上面與人喝酒?”春花大覺十分不妥。
元二性子有些沉默,不似元一,慣與人打交道。
他點了點頭,看春花皺著眉頭,他才出言解釋,“是姑娘讓我下來找你的。”
元二找了個離春花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了下來。
春花心知劉惜之是擔心自己,也不為難元二了。
元二一向是沉默的,而春花瞭望樓上的那客房,有一句沒一句地撩著元二說話。
元二偶爾會回一句,大部分時間他只是點頭,或者搖頭。
時間慢慢在消散。
終于劉惜之從那客房里出來,臉上帶著淡淡的酡紅。
春花“刷”地一聲就站起來,心中擔憂,姑娘這樣子回去,不知會讓人刁難成什么樣子。
她忙上樓,去扶劉惜之。
劉惜之一個擺手,道:“放心,我沒醉。”
她接著道:“時間還早,我們出去轉了圈,散了些酒氣,才回劉府去。”
春花點頭。
臨走出那扇狀似快倒下的大門時,劉惜之還不忘回頭與嬌姨道:“今天喝得很歡快,改天再來。”
嬌姨臉不紅氣不喘,她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慣了的,這小酌幾杯,不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