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槿頓時臉色爆紅,隨即“咳”了幾聲,來掩飾此時的尷尬。
早上她便懷疑是不是她晚上不太安分,但想著她上輩子一向規矩,是不可能做出什么胡來之事。
心里就以為祁云清是為了避嫌。
她咬了咬嘴唇,頗有些心虛的解釋道:“我平時睡覺不這樣,可能是因為太熱了,才會亂動。”
“不過你云清放心,我不會對你怎么樣。”說著還舉手發誓。
然后她又接著道:“凳子睡著也難受,你就將就睡床上,下次你再回來,屋里肯定能多一張床。”
今日無意瞥見他扭了幾次脖子,猜想應是昨夜沒睡好。
最后兩人還是睡在了一張床上,蘇槿特地在兩人的中間放一床被子。
午夜時分,圓月高掛在正空。
漆黑的屋子響起木床的吱呀聲,祁云清驀地睜開了眼睛,緊接背后有什么一點點的往他身邊挪。
沒過多久一只柔軟的手搭在了他的腰上,下一秒腳也搭在了他的身上,嘴里還嘟嚷道:“好涼快。”
若不是見她白日對他退避三舍的樣子,恐怕此時他會想成她在引誘他犯罪。
這次他沒推開她,許是怕她摔下了床下。
原本以為會失眠一夜,誰知鼻腔傳來女子特有的清香味,源源不斷,沒過多久便沉沉入睡了。
次日,太陽緩緩的升到了半空,村子里響起一聲又一聲的雞鳴聲。
蘇槿是被熱醒了,睜開朦朧的眼眸,觸及眼前的后背,她腦子蒙了一下,隨后想到什么立馬清醒。
云清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么樣。
這句話在她的腦子里無限循環,打得她的臉生疼。
隨后僵硬的將腿從他身上挪開,緊接著收回了手,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同時小心翼翼瞥著他的睡顏,輕悄悄的往里面滾了一圈才松了一口氣。
她坐起身,拿過一旁的衣裳,順著床尾下了床,兩步并一步走出了房間。
懸上的心終于落回原處。
原本熟睡的男子睜開了那雙迷人的丹鳳眼,眼眸清明,懷里似乎還有那女人的余溫。
用過早飯后,祁云清便換了一身破舊的麻衣,拿了一把斧頭便出了院子,走之前用余光瞥了一眼蘇槿。
從早上她便躲著他,特別是吃早飯時兩人的中間隔了能坐下一個人。
昨夜她可不是這般!
蘇槿也不想躲他,只是心里發虛,昨日還信誓旦旦的說不會對他怎么樣,結果打臉了,而且十分響亮!
兩人之間的異樣,李荷自然是發現了,停下手中的繡活,看向埋頭的蘇槿,關心道:“昨夜你和云清吵架了?”
“沒有,娘。”蘇槿抬起頭回答道。
見李荷還欲開口,她連忙轉移話題道:“云清拿著斧頭去哪?”
李荷知道她這是不想說,便沒有勉強,低頭繼續做方帕,“剛才他給我說,屋子太破了,準備修葺一下屋頂。”
蘇槿忍不住詫異道:“云清會修葺屋頂?”
最開始沒接觸時,以為他是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呆子。
這兩天相處后,發現粗活這些他基本都會,而且不嫌臟、不喊累,倒令她刮目相看。
李荷嘆了一聲,又停下手中的繡活,開口道:“云清他爹上京趕考后,公婆也相繼去世,起初云清他大伯對我們母子照顧有加,許是看在云清他爹的份上。”
“后來云清他爹遲遲沒有回來,他大伯便開始嫌棄我們吃的多、干活少,再后來尋了個理由將我們趕了出來。”
“若不是當年公婆去世之際,偷偷摸摸給了我一些銀子,讓我留著防身。不然我和云清早就餓死在村中。”
“那時候云清才四歲,許是時常挨他大伯家的罵,他比尋常孩子要懂事的早些,明明比灶臺還低,卻偏偏想為我分擔一些事情。”
說著她哽咽了一聲,“有一次他趁我出去尋生計了,爬上了灶臺做飯,許是人小還站不怎么穩,便摔進了鍋中。”
“我不知道他怎么爬出來的,只知道我回來時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手上和臉全被燙起了水泡,當時我差點暈死了過去。”
“好在燙傷并未在他臉上留下疤痕,只是腳上留了印。”
“后來我不再出去幫別人打雜,在家做些繡活勉強能夠過日子,可我不甘心云清這輩子待在鄉村里,將僅有的銀子拿出來給云清當學費,供他讀書。”
“好在云清這孩子讀書有天分,又肯下功夫,夫子都說云清是可造之才。”
“我便每日每夜的專研刺繡,從剛開始的一方帕子六文錢到現在一方帕子十六文錢。”
“可云清滿了十歲后,便不讓我做刺繡,說是容易傷眼。而他因為字寫得好,接了抄書的活。”
“甚至在去碼頭給人當搬工,小小的身子抗著比他還重的東西,身子都快被壓到地上了。”
“我親眼所見時,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恨不得打自己兩耳光,痛恨自己為什么無能。”
“那是我第一次打了云清,可不管怎么打,這孩子就是不肯答應我,日后不去當幫工了。”
說到這里,李荷哭的泣不成聲,那些事情雖然過了,但一想起來她這心就痛得不行。
蘇槿沉默了,突然明白了那句話,哪有什么現世安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隔了半響她拍了拍李荷的背,聲音有些干啞,安慰道:“娘,以后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突然院子傳來重物落地“哐咚”的聲音,李荷心知是祁云清回來了,連忙伸手擦了擦眼淚。
不過還是遲了一步,被祁云清給瞧見了,他眉頭擰了擰,眼底快速劃過一絲擔心。
“怎么了?”
他的視線看向的是蘇槿,顯然這句話是是問她。
“剛才有灰塵不小心進了娘的眼睛。”
蘇槿錯開他的眸子,站起身看向院子的樹干,轉移話題道:“還要上山?”
祁云清的目光掃過兩人,隨后輕點了一下頭。
“我跟你一起,我去割些茅草等會好搭屋頂。”
蘇槿說完便出去找鐮刀、簍子,剛想將背簍子,就被祁云清給一手拿去了。
他隨意的挎在肩上,視線落在李荷的身上道:“娘也去。”
李荷紅著眼睛點了點頭,這孩子心里都明白,只是不善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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