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劉氏知道兩人的關系,驚訝之后也沒再追問了,抬頭看了一下天,大概是午時三刻,該做午飯了。
她將手中的鑰匙遞給蘇槿,面上帶著笑意,“那你們慢慢收拾,我先回鋪子了。”
她走后,氣氛徒然靜了下來,兩人誰也沒有開口。
半響后,蘇槿咬了咬嘴唇,聲音比往常輕了幾分,“云清,過些天再來收拾,今天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再晚些回去估計天都黑,娘一個人在家會擔心。”
“嗯。”
祁云清余光落在她的側臉上,瞧見了她緊抿的嘴唇,他腳頓了一下,隨后沉聲道:“今日是我唐突了,還請槿兒不要放在心上。”
“無事。”
蘇槿搖了搖頭,心中思量了一番,看向他認真道:“云清,娶妻生子是人生大事,你不要將就,也不要勉強,以后的日子很長,你會遇見心怡的女子。”
“你不僅要考慮別人,也要考慮自己。”
祁云清唇角漸漸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但什么都沒說,隔了許久才輕“嗯”了一聲。
如今她心里定是認為他只是因為娘才說那番話,倘若他再說什么,恐怕她心里也不會信。
罷了,來日方長。
蘇槿松了一口氣,她不想跟祁云清關系太僵了,大概是對她好的人不多,所以她格外珍惜。
何況云清那番話估計有一部分是為她著想。
他的善意,她心里一直都很清楚。
她揚起笑容看向他道:“云清,買條魚回去熬湯吧。”
“嗯。”
祁云清的心像似被什么撞擊了,徒然軟了下來,眸子也跟著柔和了。
兩人落好了鐵鎖,便朝著集市趕去,許是午時天熱,集市上并沒有多少行人。
只剩兩旁頂著烈日,半瞇著眼睛的攤販們。
不知祁云清有意還是無意,站在她左邊,投下的陰影,替她遮住了一些陽光。
兩人看了三家魚攤販的魚,都是半死不活,估計還沒出鎮子都死了。
雖然是能吃,但不心鮮,熬魚湯估計腥味很大。
蘇槿站在最后一處魚攤面前,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云清,這魚快死了,要不今日就不吃了。”
祁云清輕“嗯”了一聲。
攤販吳大中原本欣喜的眸子頓時又消散了許多,粗著嗓子睜眼說瞎,語氣微微有些著急,“妹子,天氣熱,魚只是犯困。”說著粗魯的踢了一下木盆。
與此同時,祁云清一手攬著蘇槿的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略微不善的盯著攤販。
下一秒,水濺了一地,原本要死不活的魚動了兩下,又不動了。
其中有一條魚許是受不住這般“大浪”,直接翻了起來漂浮在水面,露出雪白的魚肚皮。
見狀,吳大中原本泛著黑黃的皮膚紅了又紅,神情訕訕看著兩人。
蘇槿此刻的心思已經不在魚上了,而是腰間的那只大手,溫熱的感覺透過衣裳傳到了她的腰上,她整個人瞬間繃直。
過了一兩秒,腰間的那雙大手離開了。
她沒有抬頭看他,當作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故作鎮定的對著攤販道:“大叔,你這魚死了。”
細下聽便能發現她許些緊張之意。
吳大中好不容易退下的紅暈又爬上了臉頰,過了幾秒,他咬了咬牙,有些肉疼模樣,“還有三條魚,原本二文一斤,你若全部要便給二文一條,若是不要也不勉強。”
聞言,蘇槿眼神閃過一絲亮光,這幾條魚怎么說也有十斤,雖然要死不活,但六文錢也值當。
一時吃不完也沒關系,天氣這么大,撒些鹽做成咸魚,也夠吃上一些日子。
她故作勉強道:“行吧。”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荷包,正數著銅板。
這時,一只大手從她身側而過,遞了六文錢給攤販。
蘇槿側頭看了一眼祁云清,見他的眸光落在她的荷包上,她默默地將只有十文銅板的荷包放回了腰間。
那天他給的半兩銀子,她沒拿來,還放在蘇家的包袱中,而且她也沒打算用那銀子。
這些日子她也算知道云清掙錢的辛苦,他每天除了教王家的孩子那段時間,基本上都在替人抄書籍,好幾次見他揉了揉手腕。
吳大中收下銅板,麻利的替他們用枯草穿好魚,看著木盆里的死魚,想了想拿起來一并替他們穿上,豪氣道:“這魚剛死,拿回家也能吃,送你們了。”
“謝謝大叔。”蘇槿眉眼彎彎,顯然十分高興。
祁云清看了她一眼,才伸手接過。
“不用謝,下次再來買,叔保證是活魚,而且還能給你便宜一些。”吳大中笑呵呵道。
然后他低頭開始是收拾東西,準備回村了。
“將荷包拿來。”祁云清想到了什么,將魚放在地上。
聞言,蘇槿愣了一下,雖不知他的用意,但還是老老實實將荷包遞給他。
祁云清打開她的荷包,然后從袖子了掏出一串銅板,放在里面,“沒了,再同我說。”說著將荷包系好,遞回給她。
手中沉甸甸的重量,讓蘇槿眼神又有些復雜了,“云清,不用,我還有。”
見她準備取出銅板,祁云清的語氣微微嚴肅了一些,“放好!”
蘇槿還想說什么。
這時,旁邊的吳大中直起腰看了兩人一眼,最后粗著嗓子對著她道:“妹子,自家男人給銀子你就收著,別客氣。”
祁云清附和了一聲,見狀,蘇槿只好將荷包放在懷里。
蘇槿和祁云清兩人考慮了一下,在鎮口做了驢車回去,同驢車的還有幾人,不過都不認識,大概是梅山村的人。
驢車開始緩緩走動,這次不是來時的路,估計是想先將人送到梅花村。
剛開始路還算平坦,并不顛簸,行了一刻鐘,驢車開始顛簸了起來。
原本蘇槿和祁云清之間隔了巴掌寬,如今兩人緊挨在了一塊,蘇槿不自在的往旁邊挪了挪。
突然驢車大幅度顛婆了一下,她又回到了原地。
同時響起驢車夫喊了一聲:“都做好,這路有些爛。”
她正欲又挪,一只大手攬上了她的肩膀,響起略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