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驕

第七十九章我想嫁給表哥

院子里晾衣服的林家敏聽見遠遠而來的腳步聲,扭頭看一眼,視線落在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她微亮的眸子漸漸暗淡……

李荷看見兩人的樣子倒是笑了一下,“飯菜在鍋里溫著。”

隨后無意瞥見林家敏的模樣,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神情收斂了一下,柔聲道:“家敏,跟舅娘進屋,舅娘給你和弟弟量一下尺寸,給你們做一身衣裳。”

林家敏知道李荷是好心,不想她難過,勉強的擠出一抹笑容,。點了點頭,隨后跟著去了偏屋。

她落在后面進屋,抬手合上了門,屋子的光線驀地暗了幾分。

正當李荷不解時,就見她緩緩跪在了地上。

“舅娘,我想嫁給表哥,做妾我也甘愿。”

“還請舅娘成全。”

說完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李荷蒙了一會,反應過來連忙扶住她,神情頗有些為難,但話卻十分決絕,“家敏,這事舅娘做不了主,也不會做主。”

當日成親時,便答應了蘇家不會納妾。

何況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是當真喜歡蘇槿這個兒媳婦,不想她受一點委屈。

李荷也不想傷害林家敏,她是她看著長大的,是個好孩子,只是和云清沒有緣分。

她思忖了半響,出聲安慰道:“家敏,你是個好孩子,勤快又能干,以后定能找到比云清更好的男子。”

“舅娘,家敏求你了。”林家敏紅著眶,低聲哀求道。

她出門時便答應了爹,如果表哥不愿意娶她,她便回家踏踏實實的嫁人。

想到這里,她哀求中帶著幾分決絕,“舅娘,如果你不同意,家敏只有一死了。”

驀地,李荷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許是怕外面的人聽見,她壓低聲音道:“家敏?”語氣透出一絲不敢置信。

下一秒,林家敏驀地起身,一把拿過桌上的剪刀,抵著自己的脖子,哭道:“舅娘,家敏求求你了。”

“家敏,你快放下!”李荷因為心急,聲音大了一些。

旁邊的林家華被這一變故嚇哭了,“阿姐,我怕。”

林家敏看了他一眼,聲音哽咽安撫道:“家華乖,別怕。”

隨后她看向李荷,“舅娘,家敏喜歡表哥七年了。”

十歲那年,娘帶著他們到祁家,她,還是頭一次見祁云清穿白色學服,俊秀溫潤,有幾分大戶人家小公子的模樣。

一點都沒有小時候被人欺負的狼狽感。

后來她總是不由自主的將眼神放在他身上,每當他休沐時,她便會找借口來祁家看他一眼。

可他總是疏離她,甚至不喜……

許是她心緒不穩,加上剪子是前幾日才買的,有些鋒利,頓時劃破了她的脖子,泣出了些血珠。

“家敏快放下!”

那一抹紅刺得李荷慌了神,也顧不得什么不好,沖門外喊,“云清,槿兒,你們快進來。”

她話剛落,門就打開了。

祁云清和蘇槿聽見林家華的聲音時,便意識到了不好,連忙一前一后的走了進來。

看清屋內的情況,兩人同時蹙眉。

蘇槿柳眉蹙成一條直線,語氣微沉,帶著幾分凌厲之氣,“表妹,這事為何?”

對于這樣的蘇槿,林家敏本能的有些畏懼,但還是沒有躲閃,直直的對上她的眸光。

“家敏想嫁給表哥,別無所求。”

說著又慢慢地跪在地上,哭著哀求道。

女子哭的梨花帶雨,讓人瞧著便有些不忍,李荷嗓子有些澀澀,“家敏,別做傻事,你讓你爹娘和我們怎么辦。”

蘇槿眸子冷了下來,“為了嫁進祁家,你以死相逼?倘若我是你,絕不會做如此愚蠢之事。”

“這事一旦傳了出去,你的名譽會受損,再想嫁人便難了。”

“還是你已經做好了,嫁不進祁家就死?”

說著她低嗤了一聲,眼神極快劃過一絲悲涼,“你手中的剪刀,使勁往脖子刺,倘若刺得好,就沒什么痛苦,反之,你就能感受到血液從身體流出的恐慌。”

無人發現她在說這話的時候,身子晃了一下,臉色也蒼白了幾分。

她知道林家敏本身心不壞,只是太執著了一些。

聞言,林家敏臉色驀地煞白,她不想死。

可她想嫁給表哥……

她握著剪刀的手緊了緊,漂亮的柳葉眼盯著祁云清,仿佛在等他的回答。

祁云清丹鳳眼微瞇,語氣沒有一絲波瀾,“你的威脅對我沒用。”

他又不是圣人,沒有那么多慈悲之心,就算是有,也早就“死”在很多年前了。

“云清!”李荷見林家敏手抖了一下,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林家敏要是死了,她該怎么向祁俏交代。

此刻,林家敏臉色毫無血色,身子柔弱的晃了一下。

過了半響后,她無力的丟下手中的剪子,頹廢的坐在地上放聲哭了起來。

午時已過一刻,偏房的門合了一上午了,從門縫依稀瞧見女子低頭的樣子。

李荷做好飯菜后,先替林家敏盛了一碗,蘇槿瞥見后道:“娘,我去吧。”

李荷眼光復雜的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道:“槿兒,家敏她心地不壞。”

“娘,放心,我不會對她怎樣。”蘇槿笑了一下,隨后接過她遞過來的碗。

祁云清抬眸瞥了她一眼,卻沒說什么。

此刻的林家敏眼皮腫得老高,聽見“吱呀”的推門聲,頭埋得更低了。

“吃飯吧。”蘇槿將飯菜遞到她眼前,神情還算溫和。

“謝謝。”

林家敏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了。

正當蘇槿準備走,聽見她又道:“能說會話嗎?”

蘇槿想也沒想便點了點頭,“你先吃。”說著坐在她的旁邊等著。

林家敏輕“嗯”了一聲,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但沒吃幾口便放下了。

她將碗筷捧在手心,放在膝蓋處,緊接著低頭輕語,“小時候表哥他經常叫我家敏妹妹,有什么好吃的都會留給我。”

說著,她輕自嘲了一聲:“可那個時候我并沒有領情,反而跟著大伯家的幾個哥哥欺負他,有一次還將他推進了河里。”

“后來他再也不喊我家敏妹妹。”

一滴眼淚順著她臉頰,滴落在衣裳上,開出一朵小花。

她時常再想,要是小時候她護著他,現在會不會是另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