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黑夜籠罩,冷月朦朧,三兩顆繁星。
鎮口已經沒有驢車了,兩人走路回村。
一路上兩人沒過多的言語,但氣氛卻很溫馨。
臨近院門,依稀聽見屋子里傳來的笑談聲。
祁云清的腳步一頓,黑夜中眉頭輕蹙,閃過一絲不喜。
“怎么了?”蘇槿扭頭看著他。
“沒怎么。”祁云清大手握緊她的手,心里的戾氣才消散了。
進了院子,就瞧見主屋內的一名婦人同李荷在說話。
那名婦人瞧著要比李荷年輕許多,至少沒有白發,臉上也沒有歲月重重劃過痕跡。
不知為何,她感覺祁云清的氣息冷冽了許多,偏頭一看,他緊繃著下顎,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她輕語道:“云清?”
這時那名婦人走了出來,唇高高上揚,帶著長輩的寵溺,“云清,你回來了?”
沒等他說什么,打量了幾眼又道:“云清,真是越大越俊了。”
相比她的熱情,祁云清就顯得異常冷漠許多,不過他往常也是如此,也不會讓人感到失禮。
蘇槿正在沉思這婦人是誰,就聽見她道:“這是云清媳婦吧,長得真俏,可比我家家敏長得好。”說著很是親熱的牽起蘇槿的手。
話雖是贊美,但蘇槿卻聽出了暗諷的意味。
看來她不是個善茬。
她淡然的冷淡的收回了手,“多謝二姑母夸獎。”
若是尋常人定會客氣說不是,沒想到這丫頭直接應下了,祁俏心里扭曲了一下,但面色不顯。
她笑著道:“謝什么謝,都是一家人。”
祁云清先替蘇槿夾了一些菜放在碗了。
他發現她有些潔癖,倘若只有自家人還好,多了些外人,她便只會夾頭幾筷子,便不會再動筷。
瞧著快上尖的菜,蘇槿頗有些哭笑不得,“云清,吃不了這么多。”說著夾了一些菜放在他眼里。
祁俏瞥了兩人一眼,隨后不準痕跡的瞪了一眼埋頭吃飯的祁家敏,有幾分恨鐵不成鋼。
她扭頭對著李荷笑道:“云清現在懂得體貼人了,都會給人夾菜了。”
向來是女子服侍夫君,何有夫君服侍女子一說。
這話要是稍微會想的人聽見鐵定會不舒服,李荷卻沒多想,欣慰的望了祁云清和蘇槿,“他們這樣,我這做娘的也歡喜。”
祁俏被噎了一下,過了幾秒擠出一抹笑容附和,“倒也是,少操心。”
蘇槿淡淡瞥了她一眼,心里卻在尋思,祁俏的來意?
之后便沒聽見有人說話了。
趁著洗碗的功夫,李荷將蘇槿和祁云清喊到一邊,問能不能今日讓林家華去他們屋擠一晚。
多了一個人,她那木床實在擠不下了。
對于單純可愛的林家華,蘇槿還是比較喜歡,便點頭同意了。
洗漱完后進屋,祁云清才發現靠近窗子處多了一個書桌,他幽深的眸子驀地清明柔和幾分,“你買的?”
蘇槿正在給林家華蓋被子,聞言扭頭看了一眼,輕聲解釋道:“家里桌子用來吃飯,多少有些油漬,會臟了書籍,便買了一張書桌。”
祁云清走了過來,從懷里掏出一個錢袋子給她,“這幾日工錢都在這,你拿著置辦家里的東西。”
他停頓了幾秒,又道:“辛苦你了,娘子。”
男子的聲音如同柳絮拂過胸心尖,留下輕微酥麻的感覺,讓人有幾分心悸。
蘇槿錯開了他的視線,“云清,我身上還有銀子,你留在身上當備用吧。”若是細聽便能察覺她的緊張之意。
“我平時花不了什么,真要買什么,便問你要就是。”
祁云清將荷包放在她的手心,隨后就開始解外裳。
蘇槿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下了。
屋外傳來小雨淅淅的聲音,睡在床邊的蘇槿撩起床幔往窗外探頭一看,柳眉輕攏。
看來今日周家的驢車是做不成了。
這就有點壞事了。
突然腰間的手緊了緊,將她又拉回了溫暖的胸膛。
男子低沉帶著一絲睡意的聲音,“還早,再睡會。”
“云清,我今日要去一趟鎮里。”蘇槿輕輕轉身看著他。
“外面在下雨,等雨停了再去。”
祁云清觸及女子微開么領子,眸色深了,緊接著低頭吻了她的唇。
感受到腰間不規矩的大手,蘇槿紅了臉,伸手握住他的大手,小聲阻止道:“云清,家華還在。”
聞言,祁云清手頓了一下,隨后轉身看向身后酣睡的家華,他溫潤道:“家華,去舅娘那里拿麥芽糖吃。”
他話剛完,林家華便半睜開了眼睛,神情還有些朦朧,“真的嗎?”說著揉了揉眼睛。
“嗯。”
祁云清坐起身替他穿衣裳,前腳送他出了門,后腳便關上了門,還落上了木閂。
半個時辰后,屋子的“吱呀”聲漸漸平息了下去。
懷里的女子面色潮紅,以往清澈的眸子帶著幾分自然的媚態,他喉嚨一緊,低啞道:“非要去鎮上?”
蘇槿察覺到某種異樣,身子一僵,隨后“嗯”了一聲。
“那你休息會,我去廚房溫水。”
祁云清坐起身,精壯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中。
蘇槿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下一秒,就聽見男子低笑,有幾分促狹的語氣:“還沒習慣?”說著低頭瞥著眼她,卻見閉上了眼睛輕顫的睫毛。
他笑了笑,眼神頗有幾分寵溺。
出了屋子,他往廚房去,李荷她們正在廚房做飯。
見他進來了,李荷一邊炒菜一邊問道:“云清,起來了?”
“嗯。”
祁云清撩起袖子,將小灶的鍋清洗了一下。
“云清,你一個男人怎么能做這種事,家敏還不快去幫你表哥。”祁俏用倒拐子碰了一下林家敏。
林家敏剛起身,就聽見男子異常冷漠語氣,“不必了。”
廚房安靜了,林家敏的眼眶紅了。
氣氛有些僵,李荷連忙笑著緩和氣氛,“二姑子、家敏,這種事就讓云清自己忙就是。”
她也不知這孩子為什么從小對祁俏一家就是不喜歡。
按理說祁俏一家對他們挺不錯的。
祁俏此刻臉色雖說不上難看,但也絕對稱不上好看。
祁云清提著水走了有一會了。
祁俏折著菜,狀似開玩笑道:“二嫂,這么大早上了,侄媳還在屋里睡覺,真是福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