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了不到半刻鐘,就到了一處不大不小的院子,青墻灰瓦。
柳安路開了鎖帶著兩人走了進去,指著左邊矮小的屋子道:“廚房在那邊,藥罐就在灶臺上。”
“好。”
蘇槿點了點頭。
進了廚房,祁云清開始生火,蘇槿則將藥罐清洗,放入藥材摻水。
院子里的柳安路視線一直落在那道忙碌的倩影上,過了一會,收回了視線進了屋子。
“咳咳。”
許是柴塊沒干透,燒出來的煙霧太嗆人了,蘇槿忍不住捂嘴低咳兩聲。
“你去外面等著。”
祁云清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起身解開自己的外衣,搭在她的身上“云清,你快穿上,別遭涼了。”蘇槿連忙想把衣裳拿下來。
祁云清卻按住她的手,語氣不容拒絕,“穿好,我燒火不冷。”
說著語氣軟了幾分,“聽話,出去待著。”
蘇槿被他輕輕推著出了廚房,望著掩上的木門,心里又暖又心疼。
屋子不大,兩人又沒有刻意壓低,自然傳到了柳安路耳中。
他猶豫了一會,隨后起身拿了一件嶄新的衣裳出來遞給她,“這衣裳是新的,你穿……先拿給祁兄穿上,這天冷,生病了不好。”原本是想說你穿,但話到一半就改口了。
蘇槿微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接下了,感激的沖他笑了一下,“多謝安路哥,明個重新還你一件。”
柳安路與祁云清的身型差不了多少,只是柳安路稍微矮祁云清小半個頭。
目光落在女子清澈的杏眸上,柳安路溫潤的笑了一下,輕“嗯”了一聲。
雖跟她接觸不多,但他知道她不喜欠人情。
廚房的門被推開了,下一秒,蘇槿就走了進去,“云清,穿上。”
火光下的祁云清扭頭看了她一眼,最后視線落在她手上的衣裳,“你還給他。”
“云清,這衣裳是新的,明日我還一件給安路哥就是。”蘇槿只當他不喜歡欠人情。
“不是我的東西,我不習慣。”
祁云清又放了一根柴塊在灶里,火光下的面容有些冷漠。
“云清,要不你穿你的,我披這件衣裳……”
蘇槿還沒說話,祁云清就打斷了她的話,“不成。”
說完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生硬了,他放柔了聲音解釋:“這衣裳沒有熱氣,你披著會冷。”
緊接著伸出一只手給她,“我不冷,不信你摸摸。”
聞言,蘇槿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背,還算熱乎,就沒在說什么,轉身出了廚房將衣裳還給了柳安路。
兩刻鐘頭后,祁云清和蘇槿帶著藥碗到了回春堂。
此刻,陳吟兒蹲在蘇峰的面前,眸子通紅看著蘇峰。
蘇家人站在一旁茫然的看著,大概是摸不準這人是誰。
打開食盒,蘇槿端出藥碗遞給了陳吟兒,“吟兒姐,你喂小叔喝藥吧。”
“好。”
陳吟兒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雙手捧著藥碗的手輕輕發抖,但好在是端穩了,隨后一口一口小心翼翼的喂給蘇峰。
“她是誰?”蘇強忍不住問了一聲。
他還是第一次見有女子離他兒這么近。
蘇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蘇峰一眼,“等小叔醒了,你問小叔。”
她不知道蘇峰心里的盤算,所以這事她還是不要多嘴。
按以往蘇強的性子鐵定要冒火,但今日的許是看在那二十多兩銀子的救命銀錢,他唇蠕動了兩下,沒說什么。
蘇賈氏再回到回春堂時,日頭開始落下了。
“老頭子,村長說田地就算賣了,銀子也得等去縣衙過戶了才能給我們。”
“知道了。”
蘇強佝僂著身子點了點頭,隨后瞥了一眼蘇槿,抿了抿唇,“銀錢會還給你。”
就算他不提出還,蘇峰以后知道了也會還,而且他這次是真心感謝蘇槿。
要是他們一時半會湊不出二十多兩銀子,蘇峰現在恐怕八成沒氣了。
蘇槿考慮到某些因素,就點了點頭,“田地你們先不賣,這銀子是東家的,明日我同東家說說,看能不能借下這筆銀子,明年再還。”
人多嘴雜,她一次性拿出二十兩銀子,傳出去肯定會引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至于蘇家還的銀錢,她私下再轉交給蘇峰就是。
蘇家眾人對她的話都沒有起疑,估摸著打心底她拿不出二十兩銀子。
黃昏時刻,蘇峰依舊沒有醒來,秦大夫要關鋪子了。
他掃了一眼眾人道:“他脈象平穩,應該沒什么大礙,你們要是不放心,就將他挪到隔壁的客棧住一晚,明日我再替他把一次脈。”
蘇強他們只好將蘇峰挪在了隔壁的客棧中,替蘇峰捏好了被角,他掃了一大堆人,沉聲道:“老大、老二留下,其他的人都回去。”
蘇賈氏擔心的看了蘇峰一眼,點了點頭。
蘇槿見蘇家有人守在這里,加上秦大夫說應該沒什么大礙,便打算和祁云清一起回村。
她想到什么,看向門口眼睛紅腫的陳吟兒,“吟兒姐,小叔應該沒事了,你快回家吧,不然陳家阿奶會擔心。”
陳吟兒咬了咬嘴唇,點了點頭,輕聲道:“好。”隨后再看了床上的男子一眼,便轉頭走了。
蘇槿一行人剛出了客棧就碰見柳劉氏和柳安路母子,兩人手里還提著東西。
柳劉氏問道:“槿兒,你小叔怎么樣了,可醒了沒?”
“還沒,不過喝了藥,脈象平穩了很多,秦大夫說應該沒什么事。”蘇槿笑著回了一聲。
“那就好,這是一些補氣血的食材,熬給你小叔喝。”柳劉氏將藥材遞給了她。
蘇槿也沒拒絕她的好意,伸手接下了,“小槿替小叔謝過柳嬸嬸了。”
“謝什么謝。”
柳劉氏淺笑了一下,掃了一眼旁邊的蘇賈氏和蘇寧氏,又道:“要回村子了?明日可來?”
蘇槿點了點頭,“柳嬸嬸有什么事?”
“沒什么重要的事,你們先回村了,明日我再同你說。”柳劉氏看了一眼天色道。
到了鎮口,蘇槿幾人上了驢車回村。
冬日的夜風很大很冷,吹在臉上像刀子一樣。
蘇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一秒,一只長臂將她緊緊摟在懷里,同時響起男子低沉溫潤的聲音,“往我胸膛靠緊一些。”
說著他身子微微側了一些,擋住了一些迎面的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