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槿笑了笑摸了摸她們的頭頂,瞥見她們紅凍的小手,囑咐道:“別玩太久了,容易遭涼。”
“知道了,阿姐。”
兩孩子乖乖的應了一聲。
幾人便邊說邊往堂屋去,蘇賈氏連忙起身迎了過來,欣喜道:“槿兒,云清你們來了啊。”
“阿奶。”祁云清語氣恭敬。
蘇槿接下云清身上的背簍,笑著解釋道:“前些日子云清給你們一人做了兩件衣裳,當做年節禮。”
“這干貨是東家送來,太多了便分了一半給你們。”
祁云清蹙了蹙眉,剛想說什么,蘇槿就拉了拉他的袖子。
她如今已嫁為人妻,送東西自然要以夫家的名聲。
瞧著一背簍嶄新的衣裳,蘇家人愣了愣。
這可費了不少銀錢吧!
蘇強皺了皺眉頭,語氣不悅道:“拿去退了,我們又不是沒衣裳穿,銀子該省得省!”
年輕人就是不知道節儉,以后用錢的地方多了去。
這些日子,蘇槿已經習慣了他嘴硬,也沒跟他置氣,“退不了了,你們的我都給你們分好了,你們按著尺寸拿。”
蘇溪瞧著粉粉紅紅的小衣裳,眼里滿是歡喜,哪有大人的思慮,高興的揚著頭道:“阿姐,我有新衣裳?”
“對,全家都有。”
蘇槿好笑的捏了捏她的小臉,隨后望了一眼偏屋,“小叔呢?”
“你小叔一早去鎮上了。”蘇賈氏道。
蘇峰的傷勢比想象中好得快,如今傷了已經愈合了,只剩一道疤結,只要不做重活都沒啥事。
蘇槿大概猜到蘇峰是去陳吟兒了,了然的點了點頭,“那我跟云清就回去了,家里準備還熏些肉,娘一人在家忙不過來。”
“老婆子,去將屋子里的干羊肉拿給他們。”蘇強說完這句話,就低頭繼續編著竹活。
蘇賈氏一喜,連忙應了一聲,轉身離開,沒一會提著干羊肉出來了。
這干羊肉怎么來的,蘇槿知道,是前會小叔老大提來的,還給了蘇峰十兩銀子當做補償。
羊肉一斤差不多一百文左右,這干羊肉起碼都有四五斤。
她道:“不用了,留給小叔補身體。”
“讓你拿著就拿著,廢什么話。”蘇強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拿著,槿兒。”蘇賈氏硬塞給了她,暗地里對著她使了個眼神。
推脫不掉,蘇槿只好接下了。
兩人走后,蘇強埋著頭,咧了一下嘴角,但很快又繃著老臉了。
“老婆子,將衣裳給她們分了,都顧惜點,別穿著東蹭蹭西蹭蹭給弄爛了。”
蘇賈氏應了一聲。
蘇趙氏摸著衣裳心里復雜,蘇槿總是一個勁的照顧他們,她卻沒給過她什么。
蘇寧氏則垂著頭紅了眼眶。
黑夜垂暮,寒風凜冽。
下工回來的蘇漢抖了抖身上的飄雪,隨后瞧見床上多了兩套男子嶄新的衣裳。
他也不客氣,大手直接拿過對著自己比劃比劃了兩下,然后穿上了,暖和又貼身。
這時,蘇寧氏端著飯菜走了進來,她瞥了蘇強一眼,輕聲道:“這衣裳是槿兒送來的。”
“給我的?”聞言,蘇漢扯了扯衣裳,不敢置信的瞪著眼睛。
“全家都有。”
“這丫頭轉性了,還給老子買衣裳,不大對勁啊。”蘇漢盯嘀咕了一句。
不過他向來都不是糾結之人,想不通就不想了。
坐在桌子面前,拿著筷子刨起了飯,見蘇寧氏放下菜后又準備出去,他不悅的吼了一聲,“去哪啊?”
“我去廚房吃。”蘇寧氏嚇了一跳,臉色煞白。
“咋的?床不跟老子睡一間,飯也不跟老子一起吃,寧素你該不會是外面有野男人了吧!”
蘇強眉頭擰了擰,幾口咽下了飯,惡狠狠的盯著蘇寧氏。
蘇寧氏沒有之前干瘦了,臉頰好像白了一些,以往蓬亂的頭發梳起了發髻,瞧著有幾分年輕的時候。
一聽這話,蘇寧氏慌忙擺手,“我沒有,真的沒有!我只是怕你不高興。”說著情不自禁的就往門口挪。
如此一來,蘇漢更以為她心里有鬼,頓時起身一把抓過蘇寧氏手腕,兇狠道:“你給不給老子說實話!”
“我沒有!我整天都跟娘她們待在一塊。”
蘇寧氏使勁的掙扎著,害怕的扯嗓子吼了一聲,“娘!”
只不過剛開口就被蘇漢給捂住了嘴巴,他咬牙切齒道:“你還敢喊娘?信不信我打死你!”
不過他倒沒真打她,不然他鐵定會挨打。
隨即他一把將蘇寧氏大力的扔到床上,“咚”的一聲,好在冬天床厚,蘇寧氏也沒摔疼。
沒等蘇寧氏起身,蘇強就蠻橫的壓了上去。
“蘇漢!你放開我!”
蘇寧氏心里升起恐懼,但想起蘇趙氏的話,她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怕,否則蘇漢還會想以前一樣不尊重她。
“老子憑什么放開你,你是老子花錢娶的媳婦,想怎么就怎么!”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劣根性,這女人越不讓,他就越想。
以往蘇寧氏那死樣他都懶得碰一下。
逢七日,大概是午時二刻。
“剪刀、麥芽糖、針織……”貨郎的叫賣聲響徹在整個村子。
此時,蘇槿剛和李荷灌完了臘腸,祁云清幫她們舀了熱水將手洗凈。
就這么一小會,貨郎的叫賣聲就到了小祁家門口。
蘇槿有時候在猜,黎升平每次叫賣是不是直奔小祁家。
剛這樣想,門口就傳來黎升平憨厚的聲音,“有什么要買的沒?”
見他眼神有意無意的往李荷的方向望著,蘇槿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娘,要買什么?”
“沒啥買的。”李荷擦了擦手,余光瞥了黎升平一眼,但快速的收回視線。
聞言,黎升平好像很失落的模樣,“哦”了一聲,隨后放下了擔子,從里掏出一包東西,放在門口。
“大妹子,這是你喊我帶的東西,我給你放這了,記得來拿。”
說完不等李荷回答,或者是怕李荷拒絕,他挑著擔子就走了。
李荷還沒來的及張口,他就已經走遠了。
他一步跨得很大,兩邊的擔子因此大幅度晃晃蕩蕩,瞧著有幾分被狗追落荒而逃的模樣。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隨后出門撿起那包袱,也沒打開,準備下一次還給他。
她如今再不明白黎升平的心思,就是蠢人了。
只是她如今這樣,不敢想,更不敢奢求。
想到這里,她眼眸低垂,眸中劃過一絲低落,握著包袱的手緊了緊。
祁云清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隨后轉身進了屋子,蘇槿瞧見后,立馬跟了進去,擔憂道:“云清?”
“年后我麻煩村長去縣城報他死亡。”祁云清蹲下身,用棍子掏了掏火盆,讓火燒得旺一些。
祁山消失十多年了,已經滿足大元朝死亡登記條件。
蘇槿眸子一亮,云清他同意了。
她杏眸一彎,蹲在他旁邊道:“云清,你放心,我不會害娘。”
“我知道。”祁云清心嘆了一聲。
她一心為了他和李荷好,他怎么不知呢。
而且他瞧李荷的模樣,怕是對黎升平有幾分歡喜的樣子。
下午臘肉、臘腸在廚房熏著,李荷和蘇槿沒事可做,就做繡活打發時間。
這些日子,蘇槿學會了一些簡單的繡活,趁著這股勁,她想給云清做一個半截手套。
按李荷來做要不了一個時辰,她卻做了兩個時辰,在天快黑的時候才將半指手套做好了。
她用手拉了拉手套,瞧著還算滿意,扭頭看向正在抄寫的祁云清,欣喜道:“云清,你過來一下。”
“好。”
祁云清放下毛筆,繞開腳下的火盆走了過來,瞧著她手里有些怪異的東西,針線都扭了,他失笑了一下。
她啊,真不適合做繡活。
蘇槿自然是瞧見他的笑意,頓時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你不要,我就給小叔。”
“不行。”
祁云清眸子挑了挑,直接將手伸給了她,又道:“幫我。”
明明兩人都成年了,卻還像個孩子一樣斗嘴,李荷忍俊不禁,又低頭繼續做繡活。
“幫我”二字從他口中說出怎么聽著有些怪異。
蘇槿莫名就想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臉色一點點的紅了。
瞧她薄紅的臉頰,便知道她想歪了。
祁云清忍不住低笑了兩聲,又道了一句,“幫我……帶。”
應是想捉弄她,后面那個字遲了幾秒才說了出來。
“天色不早了,我去做飯了。”蘇槿瞥了一眼李荷,有些臊得慌,將手套一把塞到他手里,就慌忙起身去了廚房。
身后傳來男子低沉富有磁性的笑聲。
剛進廚房沒多久,祁云清就跟著進來了。
蘇槿唇抿得緊緊的,往鍋里倒了半瓢水,揮著炊帚洗鍋。
祁云清坐在灶門口燒起火,連喊了她三聲,都不見她應。
他又笑了幾聲,眼神閃過一絲戲謔,“槿兒不必惱怒,古人有云,食色性也。”
“別說了!”
蘇槿原本退下去的紅暈又爬了起來,杏眸睜圓,竟有幾分靈動可愛。
祁云清眸子暗了暗,于此同時喉嚨滾動了一下,身體竟然起了反應。
沉默了半響。
男子低沉的聲音,“月事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