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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還有,昨天您來查過之后,我一直將院門上鎖,沒動過屋里的東西,”房鈞說完就吩咐旁邊的小廝,“似錦,你去將那些藥渣收一些,用陶罐裝好,拿給楚老爺。”
“是。”小廝應聲而退。
三人在院里等著,各懷心事地安靜了半晌。
李研百無聊賴地坐在長椅上,看了一圈周圍,目光落在一根擺在墻根下的竹竿上,“房大人,不知隔壁的院子里住著些什么人?我們可否去看看?”
楚莫昨天本也有意去查看房鈞的院子,只是因為那里住著諸多女眷,多有不便,因此便暫且略過了。
李研可不管什么女眷不女眷,他一向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對別人的家事十分八卦。
“自然可以。”房鈞連連點頭,“下官的院子里住著妻子和兒女,加上丫鬟小廝……約莫有二三十人。”
“這么多人?”李研蹙眉,又問道,“房大人納妾了吧?”
房鈞臉上微微泛紅,尷尬地垂頭拱手道,“下官一向節儉,只……納了一房妾室,還有一個通房丫鬟。”
李研了然地點了點頭,又咧嘴一笑道,“去看看。”
房鈞戰戰兢兢,也不敢怠慢,正趕上似錦拎著一個包袱,包袱里裝著兩個陶罐走過來。
“似錦,你替楚老爺拿著包袱,在這里等上片刻,我領楚老爺去隔壁看看。”房鈞說完,就領著楚莫和李研朝院外走去。
三人出了院門,沿著院墻又走了幾步,便到了“各安”的匾額下。
“房大人,你這院子為何叫‘各安’?”李研好奇問道。
“回……嚴公子,下官……自小與堂弟的關系不太好,后來家里地方緊張,沒辦法才搬到了西院隔壁,”房鈞有些不好意思地抬頭看了一眼,便推門引他們進院去,“未免兩房人再起沖突,就起了這個院名,取‘各安其好’之意。”
“哦?”楚莫微不可查地朝李研挑了挑眉,“房大人與死者的關系不好?”
這個房鈞倒也坦率,直接就承認了自己與房錦的關系不好。
“唉,問離兄,”房鈞搖頭嘆氣,“你也知道,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一家人哪兒有不磕磕碰碰的?堂弟他比我小幾歲,從小父親和叔父就愛將我們兩個相互比較。我撿了一個鞭炮,堂弟便也要撿。我買了一個小廝,堂弟便也要買。我考了科舉,堂弟也要考,到后來我當了縣令,堂弟便心心念念地也想做官。”
房鈞一席話,道盡了大家族內的磕磕碰碰,還有兄弟之間的攀比和妒忌。
“可是二房如今不是沒有人在了嗎?”李研掃了一眼各安院內,見院子并不大,屋舍倒是很密,“既然你叔父已經不在了,沒人監督他,你堂弟房錦為何還要考科舉?”
“堂弟的學問也就是一般,在科舉這條路上耽擱許久了,下官也曾勸過他,老老實實做一門營生算了,可他就是不聽啊!”房鈞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一個身段婀娜的丫鬟從主屋內迎了上來。
“老爺。”丫鬟年約十七八歲,比房鈞小了二三十歲,卻對著他眉來眼去。
楚莫和李研一看就明白了幾分,估計這就是房鈞所說的那個通房。
“阿柳,夫人呢?”房鈞板著臉問道。
“夫人在里邊。”阿柳好奇地打量房鈞身邊兩位玉樹臨風的男子,眼神肆意流連。
這兩人只比老爺年輕幾歲,樣貌和身材卻是好上太多,再一看旁邊的房老爺,身穿中等卻微微發福。阿柳一邊琢磨,一邊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去將夫人和下人們都找出來問話。”房鈞怕她失了禮,連忙吩咐道,“將少爺和小姐也都叫出來!”
不一會兒,各安院的院子里就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當中是一個石頭小圓桌,李研、楚莫和房鈞三人圍著石桌坐著。
眾人不知發生何事,尤其是小孩子,見家里有客人來,還有些興奮。
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大聲喊道,“爹!人都到齊了!”
李研抬頭環視一圈,不禁蹙眉。
這位房大人雖說是節儉,可也生了大大小小四五個孩子,一妻一妾,還有幾個不知道是不是通房的丫鬟。
楚莫曾經帶著朱影和楚閑來過房家做客,可是他只專心與房鈞說話,除了房夫人還偶爾看過兩眼,其他的妾室和孩子都沒什么印象。
“西院出事那晚,你們可曾聽到什么動靜?”李研學著楚莫平時審案的樣子,翹著二郎腿問道。
大人們全都沉默,倒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先開了口。
“玲兒聽到了!”
小女孩扎著羊角辮,發色偏黃,細胳膊細腿兒。
“住口!”房夫人嚴厲地瞪了一眼玲兒身后的女人,“大人們說話,哪里有你這死丫頭說話的份?!”
方夫人年歲與房鈞相當,年輕時姿色或許還可以,如今眉心卻多了幾道讓人不可忽略的豎紋。
“玲兒乖,不吵。”那女孩身后的女人打了一個哆嗦,連忙蹲下身子,安撫地揉了揉女孩的頭發。
楚莫和李研對視一眼。
這個叫玲兒的孩子如此不受房夫人待見,想必是個庶女,而她身后的女人應該就是那名妾室。
“夫人,玲兒還小,你何必動氣?”房鈞略帶怯意地看向房夫人,又朝那女孩身后的女人道,“北云,你帶著玲兒去旁邊玩耍吧!”
“是。”那妾室恭順應了。
小女孩剛要拉著北云的手走開,就聽楚莫開口道,“房大人,今日既然將大家都叫出來,自然是連小孩子的話也要聽。誰要是阻撓問話,就是與案子有關,或許……她就是兇手。”
房夫人一聽這話,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惶恐地擺手道,“妾身不是兇手!不是兇手!妾身知道誰是兇手!”
眾人的目光又被吸引過去,齊刷刷向那梳著平髻的女子投過去。
房夫人穿著繡花布衣,頭上戴著幾只赤足金簪,雖然不是很符合長安的審美,可在這鄉下地方,也算是比較講究的了。
“夫人,你又胡說什么?你怎么知道誰是兇手?”房鈞急得腦門上一層汗。
“妾身沒有胡說,那天晚上,妾身看見北云她偷偷出了門去。”房夫人指著方才那名妾室道,“這么晚了,你說她是去哪里?她定是去錦郎君的院子里私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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