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為獸

第一百二十六章,宛音(三)

“表哥,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這道黃燜魚翅,色澤金黃,味道濃厚醇香,我來給你盛一碗吧”宛音見那菜肴中依稀有一道菜是九王爺小時候最喜歡的一道菜,便默默地拿起他眼前的碗替他盛了一碗。

“謝謝你了”噬月伸手接過那碗,禮貌的回以一笑,蝶玉卻在一旁看著那低眉遞碗的溫婉女子發起了呆,這個女子是喜歡九王爺的,這一點非常明顯。

宛音在心中暗暗描摹著九王爺的一顰一笑,她相信表哥不會忘記小時候的回憶的,再加上表舅對自己也是盛贊有加,她總覺得自己很有勝算,眼神微微掃了一眼對面的蝶玉,她雖然身著上好的綢緞,可是卻不像是從小家境優沃尊貴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

噬月暼了一眼身旁的蝶玉,她正執著筷子發呆,也沒有理會任何人,只是微蹙著眉毛不知道在想什么,噬月便放下了飯碗伸出手在她頭上輕敲了一下“你想什么呢,快吃飯吧”

蝶玉卻一把推開他的手,又狠狠白了他一眼,動作嫻熟而親昵,落在宛音眼中又是一陣刺痛。

“不知蝶玉小姐是哪位大人的貴女呢?我以前似乎沒在聚會上見過你”宛音停下了筷子,用手中的錦帕擦了擦嘴,眼中帶了一抹淺笑望向蝶玉。

蝶玉聽了她這話卻有些措手不及,只是擺了擺手臉上掛了幾分羞澀說道“我不是什么大人的女兒,我的父親世代經營酒坊,與九王爺也是在酒店中認識的”

宛音聽了這話心里卻沒來由的升起一絲快意,果然她猜對了,這位蝶玉小姐并非出自名門之后,反而是出自低賤的商戶之后,當下心里便長舒了一口氣,只覺得信心大增。

“商戶?”宛音狀似十分困惑的問了一句,臉上卻不動聲色的帶了幾分鄙夷,見到蝶玉有些羞澀的別過臉去,嘴上說出來的話卻帶了幾分刻卑蝶玉小姐乃是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這樣整日里與一個男人廝混應該不太好吧,你父母親不會擔心嗎?”

這下蝶玉有些回答不出來了,臉上一陣難以言說的羞恥,被這樣以表面上彬彬有禮的話語叱問還是頭一次,而且她商戶之女的身份在本朝確實比較低賤,心里不由的又騰升一陣強烈的自卑與羞辱感。

見她回答不出來,那宛音卻又是沖她十分友善的一笑道“我是同你在開玩笑呢,還請蝶玉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才好,說到避諱我不也在表哥府上嗎?所以你不用擔心”

“沒事”蝶玉蒼白著一張臉回答,卻連看都懶的看她,只是在心里想著這女人果然就如同她設想一般很不簡單,同時心里也很討厭她,她與她一點都不像,自己直率開朗,她卻十分精于工計,讓她嗤之以鼻。

噬月在一旁聽著雖然沒有發言,臉上依然掛著緩和氣氛的淺笑,其實心里卻在偷偷想著這位表妹可真不簡單,他下一步應該怎么做呢?

“王爺,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蝶玉隨意往口中扒拉了幾口飯便要離開,早已沒有絲毫食欲,尤其是那素衣女子一直在對面以探究的目光打量她,更是讓只覺得全身發毛。

噬月沒有過多的在意蝶玉的情緒,只淡淡說了一句“你今日既然溜達累了,就好好回房休息”,蝶玉沒有應答,只有些氣鼓鼓的離開了正廳。

“表哥,這位姑娘脾性可真是有些大,你和她說話她卻只當沒有聽到,讓我心里有些不解”宛音見蝶玉的身影明晃晃的出了正廳很遠才湊到噬月耳邊說了這樣一句話。

“哦哦,你說她的性格?確實有些不羈,不用管她”九王爺故意擺了擺手,臉上似乎微微多了幾絲對蝶玉的嫌棄,落在宛音眼中又是一陣得意的輕笑,這才是正常的嘛,一向養尊處優的表哥怎么會喜歡那種低賤商戶的女兒,長相也不夠出挑,脾氣又大,在她看來無半分可取之處。

“表哥,你我多年未見,我這里還特意為你做了一方隨身所用的錦帕,你看看喜不喜歡”宛音早從對面坐到了九王爺旁邊,又伸手從袖中掏出一方墨色的錦帕遞給他,讓一旁的王東看了微微的蹙了蹙眉毛。

“表哥,我注意到你經常穿深顏色的衣服,這方錦帕極好搭配,更是我特意選用上好的冰絲所繡,用起來冰涼順手,你可以隨身攜帶”宛音將那方帕子遞給九王爺,一雙盈盈的美目隱含了情,無限嬌羞小女兒態,幾乎是誰看了都會頓生愛意。

“表妹真是有心了,我正缺一方錦帕呢,那我就收下了”噬月沖她“無限溫柔”的一笑,臉上多了幾分贊許,一雙邪魅的眼睛沖對面的美人戲謔一笑,更是惹得她紅了半張臉。

等到結束了這各懷心事的一場午膳,噬月陰沉著一張臉走在前面,王東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他看出來了自家主子心情很差。

“這個給你用吧,別讓她看見了就行”噬月隨手丟了一物給身后的王東,眼神中充滿了厭惡,王東接過一看,卻是那宛音小姐送的錦帕。

“王東,我問你出身如何?”噬月轉過頭來,卻是厲聲問了他一句,眼眸深處帶了深深的寒意。

“小的出身卑賤,被販賣為軍奴,幸得王爺西北征戰時所救,才能有今日”王東聲音有些微微的發抖,手指緊攥,目光卻無比堅定,他以前受的苦實在是太多了,可他卻從沒有一天以自己的出身為恥。

“有些人一身的華衣綢緞加身,骨子里卻爛到了極致”自家主子沉著聲說出了這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那聲音里卻帶著無盡的厭棄,可是這樣一句話卻無盡的激起了王東心中的共鳴,他做軍奴時見過太多這樣的人,不再想那些難堪的回憶,他近乎仰望的看了一眼那一身黑衣的主子,他面硬卻心軟,于亂軍中救了奄奄一息的自己,于他而言是一輩子都必須效忠的神。